“一张狐裘，能换到这么多东西，很值得，原先我不知道它能做什么，除了让我暖和一点，又重有累赘，一点用都没有。但现在我很感激那位赠我狐裘的将军，若是换来这些东西能让你好起来，那才没有浪费它的价值，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比东西珍贵，你不许对我觉的愧疚，你要接受的心安理得，就像你不顾一切的救我一样。”

楚羽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饼，面无表情的从包袱里拿出一副药和那块石膏出去了。

姜梅看着她的样子，无奈摸了摸包裹里的东西，天下大旱整整两年，半年前开始各州开始陆续出现疫病，现今也以传至雍都，州界各处边防守备军营剑拔弩张，说话就起战事。这些消息，每日里在灾民口中不断流传，现在灾民能吃上粮食还得多亏除夕那日的城门放粮。可这会她出去当了件狐裘，居然能换来肉和盐，别说灾年，就是从前年景好的时候，平常人家也是用不起盐的，可想而知那件狐裘大氅有多珍贵，她若是留着，日后到了生死关头，也能拿出来就出来救命啊，这姑娘就这么毫不犹豫的给当了，她这么傻，要是自己那天死了，这姑娘不会被骗吧，她十分担心。

姜梅拗不过她，只能按她说的，每日被伺候的像个官家夫人，饭来张开，衣来伸手，七八日过去，身体倒是养的健壮了不少，只是高热不退，吃下去的药没一副见效的。

楚羽这些日子也开始苦恼起来，能用的办法都用了，这生石膏还是她回想起从前的日子里高烧不退时，母亲将它磨成粉兑到糖水里给她退烧用的，每次都见效的，为何现在不管用了，难道她那个世界的生石膏和这个世界的不一样，还有什么办法吗？她敲着自己的脑袋，懊恼着自己为什么要将从前的记忆忘掉，让自己现在无计可施了。

元宵这天清晨，婶子起的很早，起来开始穿衣梳头，还让楚羽烧了好些水，难得的将脸洗净，用过早饭后带着她出去了。

路上楚羽问，“婶子生着病呢，出去干嘛，想要走走的话，在附近走就行了，这是要去那里。”

婶子倒是精神十足，“你别问那么多，跟我走就是了，让你带的官凭带着了吗？”

“带了，是要做什么，这还没开春呢，去府衙有些早了吧。”

婶子神秘兮兮的；“谁说要去府衙，我们去城门口的集市，一会儿，你就跟着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许乱说话，听见没有。”

为了让她高兴，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好，知道了，我不说话就是了，真是的，一大清早的，你折腾什么呀。”楚羽翻了个白眼。

今日的集市有些热闹，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总不可能有元宵灯会吧。

婶子拉着她来到一个临时搭建的台子上，这台子铺了得有半里，台子上每隔几米便支个摊子，每个摊子上有几个人，其中一个像是管事的，余下的便出声和上台子的人攀谈，楚羽好奇，问婶子；

“婶子，这是做什么。”

“都让你别说话了，还问，”

楚羽无语。

婶子拉着她，从上台子的第一家开始，每家停一会儿，一家一家走过去，没有一家留住她们和她们攀谈，走了几家之后，楚羽反应过来，这不是买卖人口吗？上台来的都是些逃荒灾民，还有乞丐，大多是卖儿卖女的，听着又些铺子的谈话，有些还买自己的妻子。这些铺子，像是做什么的都有，有些事大户人家的管家，有些是城里商肆的管事，还有些妇人，应该是大户人家妇人小姐们的婆子。

一路走过来，她也算是听明白了，现今疫病，不止城外，城内也死了不少人。再者从年前开始，在各地的贵族家眷，驻守州界的将领，还有封地的藩王都被召回雍都，都中的府邸长时间无人居住，除了几个看家管家和家丁外，平日里都是空着的，现在贵人们要回来了，自然需要重新采买丫鬟仆人，增添人口。这对灾民来说也算是好事一桩，既能让家里孩子有个吃饭的去处，不至于饿死，自己也能拿笔卖身钱，家里其他人也能吃上饭。让自己的孩子甚至妻子为奴为婢，他们真的不会心疼吗？这个世道，心疼也没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