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玄面对着众弟子盘腿坐在堂舍的最前面,他面前的四脚桌上有茶烟缓缓飘着,那情状正与他从容的神态相呈相应。
等书童们把蒲毯和桌子摆好之后下去了,众弟子落座。
千玄看大家安静坐好之后摸须一笑,伍虞见状立马心慌,眼角突抽得厉害。
他知道,夫子的问题即将出口。
“为君之道所谓何?”
又是一贯的寂静,千玄的这届门生十分内敛,无论知不知,统统不敢言。
林深不予回答的缘故是怕自己说得太多耽误堂课时间,伍虞则是一句都答不上来,其他的人,有犯怯的,有不屑于议论的,有浑浑不知师意的……
“伍生,你来说说。”
千玄直点伍虞,意欲明显,也再合适不过。
同门有些诧异,平常他们都把伍虞是太子的事情当做堂内秘,出了门就绝不开口提当一下,在这南城里,除了那个文饰店的匠师还有几个木工店的老匠工知道伍虞的身份,再没有几人知道。千玄之前也是刻意回避这个事情的,因为秘护太子是皇上的旨意。
今日却例外了。
伍虞无奈又带点痛苦的眼神让林深的笑意突然涌上,他连忙掩抑了下去。
虽然把问题回答得支支吾吾的,但伍虞勉强站得笔直:“为君之道……所谓……正所谓为君之道……”
一阵哄笑在堂上回荡开来,大家都习惯了在伍虞作答时发出这样的声音,尽管他是太子。
许多人并不是因为伍虞不计较就跟着哄笑,而是他们认为,无论何种方法的回应一定都能让得到回应的人少一点难堪。有人是出于讨好,有人是诚心好意为之。
千玄抬手顿在半空,示意伍虞停止无谓的问题重述。
“听到问题的那刻,你怎么想?”千玄的神情充满深意,“把你现在所想的直接说出即可,不用避讳什么,我知道你心中有数。”
见千玄这样认真,伍虞顿时有种心口被人捏起的感觉,好似无数的想法即将找到要喷薄的点。
千玄一直在自己望向伍虞的视线上灌输着什么。
伍虞微微低头长舒一口气,而后抬头,开口:“前人有千百种详议为君之道的所说,这个议题多年来一直被念念不忘,我不想搬陈对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