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中时一闪而过的场景,此刻见到实物后莫名地变得清晰了。
那梦里的红骨跟这玉坠似乎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上前一步拦在他面前,神色凛然,眼眸也直直地凝着他手上的玉坠,身子仿佛如堕冰窟。
而贺兰毅看她这副严阵以待的模样突然顿住了脚步,面露迟疑。
自看到她的那一刻起,倒从未见过她露出像此刻这般严肃中透着紧张的情绪。
贺兰毅垂下双眸看着手上紧攥的东西,是因为手上的这玉坠吗?
阿弗抿了抿唇,将视线从玉坠上移到他的眼眸里,嘴唇抿了抿又松了开,道,“大胡子,我知道你看得见我,别装深沉了。”
贺兰毅眸光微沉。
阿弗看到他的眼神忽然一黯,自是知道她猜测对了。不然为什么会多次偷眼看她,为什么会突然在她身前停下步子,又为何会顺着自己的目光也看向这玉坠。
也真是亏得他胆大不怕鬼,要是换上寻常人估计不死那也得魔怔。
可是现在怎么办?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碰得到玉坠,如果能又要如何才能将那玉坠从他手中夺回来?
阿弗将想要说的话在脑海中反复地搅了个天翻地覆,仍旧觉得不太好。
夺人家东西本就理亏,再怎么强势也不能不讲道理不是。虽说道理都是跟人讲的,跟她这鬼可沟通不了。
阿弗咬了咬唇,将那个附身的念头强压下来,对他道,“出去谈谈!”阿弗转身出了医馆,向外边竹林走去。
在里面不太好深聊,只能尬聊,自说自的,估计他也不会傻到让外人觉得他自己对着一团空气自言自语。
贺兰毅看着那红影飘飞从门外掠过,拾起脚步也往外边走。
单郢拦着他胳膊道,“主子,您真要把它给卖了,要不再考虑一下。”
卖?
贺兰毅握住手心的玉坠,此刻冰冷的玉坠被他汗渍的手心相贴着,有了丝丝热意。
贺兰毅扬唇一笑,“不卖了。我有事先出去,你在这里等着,别跟着我。”
单郢心底焦焦又急躁,但也只得倚着竹门看着那挺拔的身影没入竹林。
......
竹林寂静仿佛那红影又瞬间销声匿迹了一般,贺兰毅蹙眉倾听着竹叶簌簌之声打破了这沉寂的竹林,眼眸四处搜索着那抹红影。
而此时那红衣女鬼正坐在竹木桥上,双腿伸到桥下时不时地晃荡着,她的手永远抓不住任何东西,只得紧紧地攥着自己身上的衣袍。
桥下流水静谧,瞬间静止了一般,阿弗眸光怔怔然地看着河面,依旧不见自己的倒影。
她嗤笑了声。
算了,容颜易老,死后不过是一具骷髅,她也不想再去纠结这些外在了。
风吹芦苇荡漾,飘飞的芦絮被风轻轻一推便跌入了河水,掠起点点涟漪,从河中心向岸边漾去。
直到那层涟漪散开,河面上才终于映上了一个人影,从模模糊糊到逐渐清晰。
阿弗没有转身,只用背对着他,声音凉凉,“大胡子,玉坠借我看下。”
贺兰毅看着她挺直的腰背,不知为何总感觉她似乎很紧张,身体似乎一直这么僵硬着,没有一丝柔和和放松。
听到她的要求,他倒也没拒绝,手提着那坠着玉坠黑丝绳,整块血红的玉此时清晰无比地完全展现在阿弗眼前。
阿弗闭上眼眸凝神聚力,手攥了又攥,待再睁眼之时,手猛然一伸想要去触碰那玉坠,可摸到的依然只是一团空气无疑。
她不服气,手一次又一次地往前抓,甚至到了后来两只手齐齐上阵都试着往前去触碰,依旧毫无收获。
她眉心紧蹙,手上的动作不停,这种事不就是水滴石穿吗?或许多试上几遍,她还就成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