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雀桥,乾坤宫巍峨的宫门在望。
云华手捧玄玉盒,止住脚步,回望西天云海翻涌之处,原本平静无澜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他醒过来了吗?
仅仅一瞬,她便又步履平稳地踏上那一级复一级的玉阶。
乾坤宫宫人早已侍立两侧,圣母娘娘虽端然坐于九凤拱卫的玉座之上,却掩不住的欣喜若狂,她含笑看着一步步走近的云华。云华垂首,在圣母娘娘凤座下的白玉阶前止步,行跪拜礼,而后将手中捧着的玄玉匣子高高举过头顶。
匣子已经开启,里面一颗状似葡萄的紫玉珠子在骨碌碌地滚动。
等了上万年,终于等到了传闻中的灵珠了,终于不用再看到脸上那个讨厌至极的疤了。
圣母娘娘示意身边的绿珠将龙蜒珠呈上,她伸出带着错金甲套的纤纤玉手拈起那颗紫玉珠子,凤眸微眯,细细凝视,自语:“这龙蜒珠看起来竟这般平淡,当真有奇效吗?”
一旁的绿珠陪着笑道:“娘娘,虽说这龙蜒珠看起来颇为平凡,但想当初魔君玄月可是为了此珠不惜攻入天庭,还有奴婢听说西王母曾经病得很重,便是服了此珠才保住三魂七魄。龙蜒珠久负盛名,总归是有其道理的。”
“也罢,待本宫且服下此珠,看看是否如传闻中那般神奇吧。”
绿珠朝一旁侍立的宫人使眼色,便有一宫女奉上清水。
此时,云华微微侧首,用眼风轻轻扫了扫旁边同样跪着的茯苓。伏苓似有刀兵过体,双肩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
“娘娘,且慢。”原本垂首伏拜的茯苓陡然抬起头,一张清秀脸上满是肃杀之意,眼神决绝。
“娘娘,这颗药丸并非是龙蜒果炼制而成,是云华天女拿假的药丸来糊弄娘娘。”茯苓冷冷地看向前首伏着的云华,道:“如若奴婢没有猜错,真正的龙蜒果,已经被云华天女服下。”
满殿哗然。
圣母娘娘闻言,转瞬间便敛了笑意,用手一点伏苓,阴沉沉地道:“继续说。”
云华依然伏首不语。殿中服侍圣母娘娘已久的众人在哗然之后,迅速陷入死一般的静寂之中,人人噤若寒蝉,恨不能化身为隐形,忙不迭地做出眼观鼻鼻观心之状,只有茯苓漠然的声音依然在回响:“禀娘娘,龙蜒珠从离恨天药鼎炼成之际,奴婢是在旁边的,真正的龙蜒珠光芒难掩,且大小如豆子般,断不的会如今日这般葡萄大小。这两日奴婢见云华天女容貌犹胜从前,便心中大有疑惑,方才见到娘娘手中的珠子,便可断定真正的龙蜒珠已被云华天女私自服用。”
“你,可知云华为何要偷服龙蜒珠?”
“云华天女自昆仑墟归来,容貌已毁,所以一直轻纱掩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然而龙蜒珠炼成的次日,奴婢便发现云华天女容貌已然恢复,且更胜从前,料想是服下龙蜒珠之效,娘娘可问百草宫众宫女伏苓所言是否属实。其实龙蜒珠早在两日前便已经炼成,当时奴婢便要将灵珠送来乾坤宫,可云华天女狡诈,欺骗奴婢说龙蜒珠要选用合适的时辰启盒,方能保齐药效,所以还是要按原定日子进献......”
“云华,你抬起脸来。”圣母娘娘沉沉地吩咐。
云华的后背微微颤了颤,缓缓抬起头,双目无意间瞬了瞬,果真是顾盼生辉犹胜从前。
“你还有何可辩解?”
“云华无话,甘愿认罪。”
“好,好,你这个贱婢,我对你那么好,你竟做出这般大逆之事......”圣母娘娘,劈手夺过绿珠手上的玄玉盒,狠狠掷向云华。
玄玉盒由一整块万年寒冰玄玉雕刻而成,极为厚重。云华没有躲避,生生受了圣母娘娘的这一掷。坚硬的玄玉盒子砸在她的额角,发出沉闷的声音,转瞬间,汩汩鲜血从伤处冒出,淋淋漓漓披了她一脸,十分可怖。
“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关在天牢里。”圣母娘娘勃然大怒,似犹未解恨又道,“先给这贱婢用黥刑。”
有几个小厮如虎狼般扑将上来,将地上的云华拖了下去。云华没有挣扎,此刻她轻轻阖上眼,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任由人直接将她拖走,额角流下的鲜血一路淋漓,染满整张脸和衣衫。
乾坤宫外,有好奇的宫女听到殿上的动静,探头探脑地往殿中窥视,冷不防看到昔日高傲清冷的云华天女被人如同拖死狗般拖出大殿,披头散发满身满脸血迹,不由骇然。
低低地交头接耳:“呀,那不是云华天女吗,她犯了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