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息间都是消毒水的气味,她不喜欢医院,每次来都意味着高昂的花费和无休止的治疗。
周苔闭上眼睛,她的心活泛起来,疼痛能让她最大程度地保持清醒,她在想,可能以后都不能比赛了。
这种想法把她压的喘不过气来,周苔没有想过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她想可能是生病的人总爱胡思乱想。
“周苔,很疼的,打人也很疼的,”祁麦憔悴了很多,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疲态。
周苔睁开眼,她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直射的阳光,她的浅色瞳仁在光下焕发出水彩的润感。
她觉得自己是附身在骨架上的女鬼,不然为什么对这具身体这么陌生。
“你真的想让我活着吗?”周苔注视着祁麦的眼睛,这个总能在恰好时机出现的男人。
那群人教会了她质疑,以最坏的想法揣测每一个人,这样至少能保护自己原有的东西。
“我不知道……”祁麦喃喃,他的瞳孔开始失焦,他越用力看越觉得周苔身上笼罩着雾气,那双锐利冷漠的眼睛躲在雾里,能看穿一切他阴暗的相法。
他真的有一瞬想让她死去,这个痛苦被针对看起来没有任何欲望的女人,这样的想法让他自己也觉得毛骨耸立,他就是很奇怪很扭曲的人,面上装的再光鲜,心也是黑的。
周苔打断了他,她主动抱住祁麦,将他的胳膊也圈在自己的怀里。
“你不害怕吗?”祁麦觉得自己也病了,他止不住的抖,他迫不及待将自己的阴暗面露出一角,他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感情,那种埋藏在他心里的恶。
“我有个老师教过我,看人要论迹不论心,”周苔的声音很轻,像是吹起来的鹅绒,但每一个字都沉重地落在祁麦心里。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我可是救了你的救命恩人,如果咱俩在古代,这会你就要以身相许了,我是个很传统的人,所以只好我吃亏了,不过我嫁给你也不是不行,就是嘛你……”
祁麦又变成那个嬉皮笑脸的律师,仿佛刚才的脆弱悲伤都是演出来的。
周苔不搭理他,他想缠着她又怕扯到她伤口,影响她养病,哪怕聪明如他也不知道怎么好了。
“周苔你要多讲讲话,这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语言的作用就是让我们相互了解的,”祁麦的刻意放轻声音,如果不注意听,会以为他在自言自语。
周鹤声回家取阿姨炖的燕窝,回来时就发现病房里多了个金脑袋,做生意的人挺喜欢这种颜色的,看着就招财。
“祁律师,你在这里干吗?”周鹤声觉得哥哥这个身份挺新奇的,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为另一个人的生命负责的想法。
“跟踪案件进展,周小姐的牵扯到很多年前的事,我作为委托律师来看望一下我的当事人,”祁麦坐在窗前的桌子上,这里即可以挡住太阳翻书的声音也不会吵醒周苔。
他不是很清楚这对兄妹的感情基础,但涉及到金钱,很多家人也会翻脸无情,所以目前他需要在周鹤声面前跟周苔保持距离。
“我没有很了解她,”周鹤声突然有一种羞愧,不要说他,怕是整个周家也没几个知道周苔以前的事。
“那你挺不合格的,作为家长很差劲,”祁麦揉了揉手肘,这种殴打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可周苔只是坦白了敲诈勒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