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凉风阵阵。
寂静的京城,一座豪华的宅院,却灯火通明,烛火绰绰。
“到了湛王府,要时刻谨记你试婚婢子的身份。”
“不得多看多言,不得忤逆湛王,不论他发疯还是另有奇诡癖好,你都要一一承受。若有差池,你嬷嬷的病还能不能好,陆府可就不能保证了。”
“时欢。”陆兆章迈着大步走在陆时欢前头,将规矩重复说了一遍,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来看她。
陆时欢个子不算高挑,身段却是曼妙,粉面桃腮的小脸上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看得平白惹人怜爱。
唯独美中不足的,那白皙光滑的玉颈上有一条深壑可怖的疤,像是一条蜿蜒的毒蛇。
从前陆兆章每每看到这条疤只觉得心中亏欠,陆时欢幼时流落在外受尽磨难,是他这个当父亲的没有尽到责任。
可是如今真相大白,他找回了亲生女儿陆辛瑶,而这陆时欢只是个不知出处的卑贱孤儿,再看这条疤,他只觉得徒增恶心。
他眼底多出几分嫌恶,语气也有些不耐烦:“虽说你顶替了瑶儿的身份,在府里享尽荣华十三年,可我陆家还是好吃好喝地继续养着你。去湛王府试婚,替瑶儿打破那个湛王新妇毙命的魔咒,这就是你报恩的机会。”
陆兆章说到这儿,将那条疤打量了一番,这回倒有了两分笑意。
若是用她去试婚,有这疤倒是再好不过。若被克死,无伤大雅,若侥幸活了下来,这条疤便是她和湛王之间最好的一道隔阂。
毕竟,那样丑陋的一条伤疤,谁会不嫌?
陆兆章鼻子里哼了一声,往旁边迈了一步,亮出身后那顶小轿来。
“走吧。”
陆时欢不敢说话,怯弱的水眸荧光闪闪,只得糯糯地点了点头,认命地上了轿子。
……
一路摇摇晃晃,不知多久到了湛王府。
陆时欢坐在轿中,觉着轿夫似是要进门时,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女声。
“一个试婚的婢子也配从正门进?绕到下人们进出的小门去。”轿子便又晃晃悠悠地移动起来。
陆时欢白嫩纤细的巧手死死地搓着绢,目光暗淡,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轿子重新调转方向。
片刻后,不知道到了哪儿,被人拦住,又是刚刚那个女声响起,陆时欢小心翼翼的应声下了轿。
她乖巧的站在地上,双唇紧抿,俏脸上闪烁着落寞和无助,可怜楚楚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悯。
李管事一脸淡漠,站在台阶上将她上下审视了一遍。
小姑娘穿着件浅绿色的纱裙,衬得肤色更加白净。样貌倒是标致,体态也算能看,可这身材委实瘦得可怜,还有颈上那条疤,看着净叫人生厌。
李管事鄙夷了一阵,这才冷声道:“跟我来吧。”
王府中路线错综复杂,李管事带着她七拐八拐才来到居住的院子。
“这是闲阁,这三日你就在此居住。试婚时,殿下自会来找你,平时若无吩咐,不得外出、不得擅闯。否则便拖出去打死。”
闻言,陆时欢桥嫩的身上一个哆嗦,表情似有些惊慌,那双清亮的杏眼中也满是恐惧,眼周微微泛着红晕,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似的。
她虽深居内院,却也曾听过这湛王的名声,手段狠辣性格暴戾,是个十足的冷漠无情的上位者。服侍这等人,稍有不慎,连呼吸都是错的。
李管事瞧着她那胆小柔弱的样子,反倒是放心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