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害怕,就还算是个安分的,省得惹出事来,又要抬出去一具尸身。
将人安顿好,李管事便离开了。
……
门一关上。
空荡荡的屋中只剩下陆时欢一个人,对未知的恐惧和眼下的孤苦包裹着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酸涩。
她五岁入了丞相府,府中人对她如众星捧月,但自从去年陆兆章将陆辛瑶找回,她便一朝落入尘泥,被陆兆章赶到下人房,受尽冷言苛待,唯有嬷嬷赵怀娘对她一如从前。
直到上个月,陆兆章言语有失得罪了圣上,被下旨将小女许配给湛王秦无渊。而那湛王克妻之名远扬,曾娶过三位王妃,全都暴毙在新婚之夜。
陆兆章生怕陆辛瑶也被湛王克死,恰有位得道高僧指点他一破解之法——在新婚之前,找一同生年的女子与湛王行夫妻之实,冲散湛王的煞气,则可保下正妻的性命。
陆兆章当即想起了那已经做了一年奴婢的陆时欢。
陆时欢自然不愿,偏在这时赵怀娘病重卧床,她身无分文,只能以此和陆兆章作为交换,请人医治赵怀娘。
对外,只说是丞相府中的婢子到湛王府试婚三日,倒也不算什么稀奇。
于是为了一个克妻的传言,她被当成物件送进王府,清白与尊严都将在今晚消失殆尽。
可赵怀娘从她进府就无微不至地照顾,真假千金的事情暴露之后,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大有转变,赵怀娘仍旧将她视如己出。
这一年她受过的委屈、吃过的苦,都有赵怀娘承担一半,这份恩情有如天高,她必须要报。
她离开的时候,赵怀娘还昏迷不醒。陆兆章曾说等她一到王府就会立刻找人为赵怀娘医治。
也不知,赵怀娘如今醒了没有。
陆时欢想着,鼻头有些发酸。
……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稳健的脚步声,是秦无渊来了。
陆时欢的泪花儿憋了回去,低落的情绪也紧张起来。
她绷直了身子,定定地看着房门。
门扇上贴近了一个人影,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男人身形颀长,一身黑色锦衣王袍,头上银冠束发,腰间挂着佩剑,气场威严沉稳中又隐隐透着危险。
他长腿跨步,径直朝陆时欢走来。那张俊脸上五官立体深邃,完美到无可挑剔,虽毫无表情,可凌厉的双眼如同锋利的刀子,释放着阴狠冷漠的气息,一双黑曜石般散发精光的瞳孔如暗夜中的觅食的狼王,盯着陆时欢打量。
霎时,陆时欢觉得从脊背窜起一股凉气,下意识地想要移开目光,不与他对视,可那人的视线却如旋涡一般,强横地将她的理智吸纳。
半晌,她才后知后觉地缓过神来,柔若无骨地滑到地上,卑微地请安,“奴婢……参见殿下。”
她的额头贴在地上,许久听不见有人叫她起身,直到脸颊被什么寒凉的铁器触碰,她愣愣地转头去看,顿时吓得心脏几乎骤停。
秦无渊用剑鞘抵着她的脸,催着她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秦无渊便看到了她颈上的伤疤。
俊朗的眉头微蹙,继而竟是一声冷笑,薄唇微启:“本王还当真是个婢子。原是丞相府的假千金。”
话音未落,秦无渊眼见脚下那个小丫头迅速红了眼眶,娇粉的双唇轻轻颤抖,却倔强地抿着,似乎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