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还没有看到车上下来的人,就已经哭晕在炕上。他的妻子英子听见院门口的声音,慌忙下了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吴翠哈他们到了屯子,一打听就知道了李有家的住址,到了地方一看,和李诚实家是隔壁。也就是房瑞霞家的斜后方。说来说去,还真住得近啊。
吴翠哈内心祈祷了很多遍,不要遇见李诚实!
李有家的房子是老房子,那种非常矮小的土房,木头的窗户框子早已看不出颜色,院墙的大门有一扇坏了,用两根木杖子支着,和李诚实家的大瓦房,高院墙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丁军最先走进李有家,白天孝跟在旁边。指了指旁边的李诚实家说:“那家看着挺气派啊!一看就是屯子里有钱的人!”
丁军没有理睬白天孝。
“这家和那家一比,有点寒酸啊!难怪要......”白天孝还在说。
“别说了!”丁军压低了声音说。他心里真想一巴掌扇得白天孝闭嘴。这个白天孝有时候就像没有脑子一样,管不住嘴巴。
“李有家吗?我们是李富的同事!”丁军清了清嗓子大声对着屋里喊道。他担心屋里的人有压力,特意说是同事。
半晌,屋里的门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女人,穿着土气的花衬衫,齐耳的短发掖在耳朵后面,腿上穿着黑色的脚蹬裤,脚上是一双花布鞋。
这一身打扮,和吴翠哈几乎是一模一样。
“你们有事啊?”女人怯生生地问,说话间,满口的黄牙特别醒目,两只手自觉地插进袖子里。
小丁丽打量完门里的女人,在吴翠哈的后背上按了两下。吴翠哈不明白地看着小丁丽,小丁丽指了指女人,趴在吴翠哈的耳边小声说:“你看你看,和你穿的一样!”
吴翠哈微微一笑,她对于自己这一身土气的打扮,还挺满意。
丁秀叹了一口气,大丁丽也摇摇头。
“我们找李富的弟弟李有!”丁军客客气气地说。
“李有在炕上哭呢!”女人说着把身子从门口挪开。
丁军三步两步走进去,一进屋里就闻到一股刺鼻子的气味,这股味道里,有成年人常年不洗澡,还吸旱烟的味儿,还有尿骚的味道,还有潮湿发霉的味儿,所有不好闻的气味混杂在一起,缔造出更浓重的味道。
白天孝最先捂住鼻子,这股味道令人作呕。后面的女人们也都不得不捂住口鼻。只有丁军没有,他正色进去,走到炕边。
炕上躺着一个男人,不用介绍,丁军都能认出是李富的弟弟,模样和李富相差无几,只是年龄比李富稍稍年轻一点点,穿着上更加邋遢,头发乱蓬蓬的,下巴上的胡茬子像一根根硬刺,至少有两天没有刮胡子了。
男人有气无力的歪倒在炕上,看着丁军走近,眼泪刷刷地流出来。
“说吧,我哥他,他是不是出事了?”李有绝望地问。
“你怎么知道李富出事了?”丁军不解地问。
“我哥,我哥他打电话给我,我就知道,知道他肯定是要出事!我这心里一阵阵翻腾,全部揪到一起,一阵阵地痛!我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这肯定是至亲之人出事才会有的!我是知道的!我就这么一个至亲之人!我的哥哥啊!呜呜......”
炕上的男人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坐起身子,鼻涕流进嘴里,他都全然不顾,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丁军的眼泪也跟着一对一双的滴落。
“你哥在电话里说什么不好的话了吗?”白天孝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