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一块被屎包住的金子……
正所谓,不琢不磨,不能成器;这位天资过人的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才能蜕去泥沙,长大成人啊。
石庆收敛起内心的那一丢丢‘感动’,故意冷淡的说道:“太子请自重,我家孙女已然有了媒灼之约,许配给旁人了。”
刘据一脸的惆怅:“这样啊…才多大的人,咋就要嫁人了?唉,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对于太子刘据的‘胡言乱语’,石庆早已有了免疫力,自然不会再去追问何为‘封建迷信’。
糟老头子牵着战马,仰望长空,暗暗叹了一口气:“太子,等我一年半载后东游归来,便开始重新注疏天下典籍,定然不负……”
刘据随口答应一声,甩开两条小短腿,车轱辘似的跑到老师乘坐的牛车前,眨巴着眼,十分专注的瞅着某女童的脸庞:“喂,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童冷哼一声:“不告诉你!”
刘据点点头、拱手,一本正经的说道:“好,我知道了。”
那女童本不想理睬这厮,却又忍不住开口问询:“你知道什么了?”
刘据沉吟着……其实,他的确想背诵一首千古撩妹神诗,怎奈搜肠刮肚好半天,最终却颓然发现,除了‘诗三百’,记忆中的那些千古名篇,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很难背诵完整。
人家可是石庆的孙女,想用‘诗三百’在她面前装逼,那不是自取其辱么?
于是乎,他只能淡淡吟哦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你啊,就是那人。”
言毕,他掉头便走,生怕被人追上来抓脸:“太傅,太傅啊,值此临别之际,孤突然想赋诗一首送给老师……”
石庆牵着战马走过来,没好气的将缰绳丢给自家的车夫:“石梁,你牵着马匹,先送太子回长安。”
那车夫身材极魁梧,足足九尺左右,单就是站在那里,就很有压迫感,宛如半截黑不拉几的铁塔。
他接过缰绳,应诺一声,走到战马左侧单膝跪地,瓮声瓮气的说道:“请太子上马!”
刘据看一眼单膝跪地的‘铁塔马夫’,摇摇头,笑道:“以人为上马石……太傅,我就说过您的学问有问题,看看,这就是例子啊。”
石庆双手拢于袖中,沉默了好一阵子,突然问道:“太子,您觉得让人蹲跪在地上,贵人踩着其肩膀上马,这是不对的?”
“废话,当然不对了,”刘据很生气的说道,“就算是仆役,奴婢,他们总归是人,岂能如此折辱?难道就不能扶着上马?”
“太傅!”
“您是大读书人,您就说说,孔子当年若是遇到这种事情,他会作何想?他会不会踩着别人的脑袋上马?”
石庆很认真的想了想,躬身施礼,道:“太子,我不知道孔子会如何去想,也不知道他会如何去做;老夫只知道,我,石庆,今后不会这么去做了。
而且,我会告诉自己的学生和身边的人,这样的事情,是不对的……”
面对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师,刘据也没什么脾气,他便干脆不再理睬,而是大步走到战马跟前。
他伸手搀扶那马夫起身,咧嘴笑道:“那个谁,来来来,起来说话。”
“以后若再有人令你蹲跪在地,踩着你的肩膀和头顶上马,你一定不要客气,直接给那人脸上吐一口口水。”
“你就告诉他,你是我刘据的朋友!”
刘据义正辞严的‘教谕’了一次人,感觉神清气爽,忍不住嘿嘿傻笑,伸手便要接过战马缰绳。
不料。
那马夫听了刘据的话,似乎十分惊愕,他突然睁大眼,直勾勾的‘俯视’着刘据:“太子殿下,我叫石梁。”
刘据被这马夫盯着看,竟觉得后背有些发冷,忍不住笑骂:“看什么看?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怪吓人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