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熟悉的那片空地上,那考官停下脚步,转向众人:
“立正!”
考生们当即站定,听他开口说道:
“这次灵试情况特殊,故对你们御灵境界不作要求。接下来两队比试,考场便是此处!”
说到这,他大手忽然一挥,便有大风吹来、裹挟着山间树丛的枯枝扑向地面,连在一起的枝条勾画出长宽各两丈的区域,便算是此次比试的擂台。
“比试只是切磋,点到为止,出了擂台或无法行动便算输了;私入擂台、扰乱秩序遮同样算输;输之后不得再度上台,赢的人除非被选作对手,否则不可连续上台。”
说到这,考官话音一顿:
“而若有人敢妄下杀手,其将被我逐出山门,终生不得再来府院!”
一阵沉默,没人敢应声,他便转头看向冯恩一众。
“你们三个需把剩余人等全部击败,否则全部丧失此次灵试资格。不过即便胜利也并不代表你们被录取,”他盯着冯恩,“比试胜利仅能争得你报名入试的机会,明白么?”
“明白。”
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只听考官继续说道:
“现在你们可以先选一个人上台,挑选对手。”
“那就我来吧。”
话音刚落便有答音——
是黎云,已经从左侧走上了擂台。
“考官,能选几个对手啊?”
他这一问,对面那十几个人里瞬间传出小声惊呼;但考官严肃的神色并未产生任何变化,出口的话音仍然毫无波动:
“人数不限,由你决定。”
“那先随便来三个人,”黎云漫不经心的伸手指向前方,“你,你,还有你,一起来吧。”
被他这么一指,三个与他素不相识的年轻学生顿时火气上涌、当即一拥而上地冲进擂台、唤出意灵——
这时候黎云才刚刚把琴取下,盘腿而坐。
他并不看那三个冲来的人,而是将目光聚焦琴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纤细的琴弦:
“南吕。”
一声弦响,曲调悠长如秋日凉风;向黎云冲去的三人不禁一惊,只见他指尖未停,琴音又起:
“黄钟。”
二声弦响,曲调低沉如冬日寒风,那三人的体表竟也随之覆上冰霜,转瞬间便已经厚厚一层,让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
“蕤宾,林钟!”
黎云的指尖随着念出的音律上下拨动,阵阵琴音接连不断;此刻的他语气激昂,曲调也如盛夏正午的太阳般炽烈;正和先前沉沉的语气和曲调形成了鲜明对照。
而在他面前,刚才还苦于霜霰的三人现在满面通红、大汗湿衣,虽然现在还是初春、尚有余寒,他们却显得像被人架在火上烧烤一般燥热不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痛苦而愤怒的叫声中,三个人只能用尽最后力气冲向坐在原地的黎云;然而一阵陡然急促的弦响终结了他们的徒劳——
几声琴音,震动天地、如高山崩塌。
这曲调令周围众人都不禁一颤,更是让离黎云最近的这三人直接倒地不起、仿佛被碎石重重压住脊背。
“嗯,我应该算是赢了吧?”
黎云看了一眼地上停下挣扎的三人,只见考官点头、向另一侧开口说道:
“轮到你们了,选人上场,上场的人自由选择对手——不过你们上场的人数没有限制。”
这句话一说出来,刚因为折了三人而显得愁云惨雾的门内一队立刻放松不少、甚至还隐约响起笑声。反观冯恩这边,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在对方商量的时间里,收起琴的黎云起身回到了队伍当中。
“你们俩不至于这样吧,”他看着惊讶的冯恩和贺正,“我既然都敢第一个上去,难道会没有把握?”
“我们当然知道你会赢,让我们惊讶的是你的意灵。”
贺正说完,见黎云扭头看向肩后、笑道:
“我的【五弦】……我直到现在都不敢随便用它奏乐,你们惊讶于它倒也在情理之中。”
“它确实很强。”冯恩点了点头,“不过既然是灵,为何平时你是背着它而不是收起来?”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其实……”
“喂。”
忽然一声话音打断了交谈:只见擂台上站着一名少年,身材矮胖、神色坚毅。
“我刚才说要你来作我的对手。”他看着黎云,“你该不会没有听见吧。”
“啊,我确实没有听到。”
黎云漫不经心地转身,走回擂台:
“现在我知道了——就你一个人想要作我对手的话,那就来吧。”
他谈话间已然拿出古琴立在身旁,却见对方未曾行动,一双眼睛仍然盯着自己。
“程守拙。”
见那人报上姓名、摆出架势,黎云淡淡一笑:
“哼,黎云。”
同样报上名字的他没有像上一场比试时那样坐下,而是站着,指尖随着话音抚上琴弦。当对方开始行动、握着拳头向他冲来,他随之奏响琴音——
“宫。”
低音悠长,如黄土厚重。
程守拙的双拳随之一滞、未能击中向后闪身的黎云;于是第二声琴音响起,曲调激扬如金石相斫。黎云指背随即绽开一道血痕,同样的景象也出现在程守拙的双手及面颊上。
然而染上血液的拳头并未停下半分、甚至在宫音再度响起之后也没有减速——
“【兼山为艮】。”
看到对方拳头上瞬间凝聚的指虎状意灵,惊讶万分的黎云当机立断、抽来古琴挡在面前;琴身随即被一记重拳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