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这如山洪爆发般的一拳令整个空地都为之颤抖，黎云更是连人带琴整个向后飞出；但他也在半空中按住了琴弦，手指用力一拨：

“高山——”

随着琴音奏出，他陡然落地，对方的脚步同时滞住。

迅速起身，黎云只见身后就是擂台边缘，程守拙离他只有三步。

两人四目相对，呼吸急促；古琴的琴身现出裂痕，握紧的拳头也还在不停滴血。

在只剩呼吸声的寂静中，再一次地，黎云按向琴弦……

啪啦！

琴音方响，琴身却在另一声巨响中被一拳击碎。程守拙的另一拳也同时挥到了黎云眼前，在即将打到他鼻尖的瞬间忽然一收——

拳未沾身，黎云仍然站着，可他的一只脚已经踏在擂台之外：刚才这拳让他退了一步。

“你输了。”程守拙收回意灵。

“嗯，我输了。”

黎云弯下腰从古琴碎片里拿出那五根琴弦，缓缓站起、转身回到队伍当中。

只有冯恩和贺正得以看见他紧皱的眉头与咬紧的牙关——

而且，他们也看到了那一拳并未命中黎云，是黎云自己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真是抱歉，王兄。”

听出他低沉的话音满是不甘与愤恨，冯恩没有应声，轻拍了拍他肩膀便走上擂台。

“刚才那位程同学，上台来吧。”

他说完，却见程守拙摆了摆手。

“我不在乎多你一个人和我争录取名额，只是刚才那人的实力让我想和他交手罢了。这局算你赢，我认输。”

程守拙说着走上擂台，又转身走下；因此愣住的不仅是冯恩，还有场下的黎云。

“本场比试结束，门内一队，选人上台。”

见到考官已经举手示意，仍站在台上的冯恩默然不语，也只能选择转身——

“站住！”

一声话音拦住他的脚步：

“我要你作我的对手，王一明同学。”

这个声音……

冯恩回头，只见那名叫木玖的少女正站在面前。

“同意，还是认输？”她逼问道。

冯恩默了半秒、点头：

“来吧。”

“那就敬请赐教了。”

木玖伸手轻轻一甩，张开手掌洒下一把种籽：

“【原上草】。”

地上种籽瞬间扎根、长成十条粗藤同时射向冯恩。它们毫无悬念地命中，却随即被清除一空——希声将其扯碎只花了不到半秒时间。

然而冯恩的神色并未因此放松下来，尽管这些草藤在希声的手下不堪一击，但它们源源不断的长势逼得冯恩只得防御，根本无暇反击。

希声只有两只拳头，草藤却是十几根十几根地射来，完全看不到停止的迹象。哪怕保持不被命中，冯恩也不得不一步步后退、闪躲。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打出擂台……必须从根部除掉这些草藤！”

想法是有了，但摆在冯恩面前的事实却是袭来的草藤比之前更快、更粗，甚至还几股缠作一束地如攻城重锤般向他胸口砸去。

“【希声】！”

冯恩唤灵的同时侧身一躲，那草藤聚集的重锤应声而碎，紧随其后的却是铺天盖地的草绿——除了缠成粗重的长锤，草藤们还连成了一片高墙、潮水般扑来。

“不让我靠近，也不给我躲的机会……”

冯恩握紧拳头，同时希声接连打碎集束的草藤、却未曾阻拦扑来的藤壁：它立刻就淹没了冯恩，把他和希声一齐牢牢捆住、像木桩一样钉在地上。

木玖快步走近，控制草藤收缩露出冯恩的头颅，举起手中藤矛将尖端对准于他，与此同时仍不断有新长成的草藤一圈又一圈地缠住他和希声。

“认输吧。”她注视着冯恩，“你刚才都已经放弃了反抗，不是吗？”

“谁说我放弃了。”

“你本可以击破我用藤蔓结成的壁垒，但你没有。”

木玖将矛尖向前一伸、抵在冯恩咽喉：

“现在，你又能做什么呢？”

“能赢。”

冯恩忽然一笑：

“我就是在等你靠近我。”

话音刚落，木玖脚下的地面突然炸开两声巨响；她当即下意识地向后一跳，却见缠绕冯恩意灵的数层草藤同时断裂——

惊慌间她只见眼前一团墨绿，下一秒天地间万籁俱寂，只有气泡破裂般的轻微响声在她胸前响起。

这些声音来自十几记接连不断打在木玖身上的重拳，其力道不像重击、而像推搡。这让她立刻明白了冯恩的意图——

“【原上草】！”

洒下种籽，十根草藤缠上她的脚踝将她在被打出擂台前拉回了地面；同时她先前种下的十根草藤迅速枯萎，不到一眨眼便全部朽作灰尘。

没了束缚的冯恩松了口气，却见站在远处的木玖仍然盯着自己。

“你比我预想中的要强，”她沉声开口，“但我不会认输。”

“是吗？”

冯恩淡淡一笑，忽然猛地前冲：

“我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