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曾经希望能借助交通工具逃生,但却被堵在路上,被迫选择下车步行,随后遇到了袭击。在上一层的时候肖恩已经得出了结论,现在不过是见证结果罢了。
由于气温不高加上可能没死多久,因此尸体腐烂的过程得以延长,但这并不等于没有别的东西急着往他鼻子里钻。
血肉的腥,排泄物的臭,还有股挥之不去的焦糊味,混在一块儿闻起来像是几千只死老鼠。肖恩想拉起上衣遮住口鼻模仿西部片的法外之徒,可惜他“顺”来的衣服是件圆领夹克,做不出相应的造型。
在这里,高架桥的第二层,肖恩每走过一辆或几辆车,就能发现更多的尸体和更加猎奇的死法。他看见有个男人趴在轿车的引擎盖上,后背的伤口相当长而且宽,以至于能看得见红里透白的脊椎和肋骨。男人的两只胳膊张开扒住挡风玻璃,不知是要向车里的人求救,还是单纯用身体做掩护。
反正也不重要了,不管是车外的男人还是驾驶室里的一对母女,都已死于非命。刚开始肖恩没看明白车里人的死因,等再往前走了两步就清楚了,抱在一起的母女俩被一根粗大的尖锐前肢贯穿,至死也没分离。
杀人凶手紧贴在驾驶室侧门,被旁边的车用车头挤扁了。绿色脓液与人类的鲜血洒满了虫子全身,不仔细看会觉得像个三流雕塑家的作品。
撞死了虫子的勇士没留在车里,他倒在离车十几步远的地方,脸朝下趴在那儿,后背同样有个可怕的切口。
肖恩没在附近找到凶手,这让他紧张了一阵。但他很快学会了观察新同伴的反应,并由此调整自己的行为。
肖恩没由来地觉得这位眼睛不眨也不弯腰的小姐比他强,只是他说不出理由。
死人实在太多了,看过最初的几十具尸体后,肖恩便放弃了纠结每个人的死因。这是一场大屠杀,而不是谋财害命,造成人们死亡的原因名叫“战争”,而战争只在乎结果。
他有点后悔没宗教信仰,不然背诵一段悼词会十分应景。
大部分太阳光都被顶层桥面挡住,只在边缘的部分留下了一条日光铺就的通道。从他这里看过去,能见到无数的灰尘颗粒漂浮在空气之中,起到了标记边界的作用。
要不是考虑到有女人在,肖恩早跑到边上去了。在死人堆里走得太久,阴森森的感觉顺着脚跟往脖子上爬,他后背的鸡皮疙瘩痒得不行。
女兵在前,肖恩在后,他逐渐习惯了这位女士夸张的步态,和仿佛永远不会弯曲的脖子。对,就是因为她的脖子总是梗在那里,导致她来回扫视的动作像是一台巡视中的摄像头。相比之下,挺直腰板的走路方式都不怎么样了。
同伴行为肉眼可见的怪异,然而即便如此,也总好过独自在满是尸体的高架桥里乱窜……
左边眼角的余光里有东西在动,反应过来的肖恩急忙转身,女兵早就据枪朝这边瞄了。那是一具趴在车顶的尸体,在大幅度晃动了几次上半身之后,“嗖”的一声滑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