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起身离开的二叔公,父亲有些哭笑不得,对着母亲说:“这个二叔就是神神秘秘的,全村人都知道我是个不怕神鬼的人,还给我说这些,果然是个神棍!”
“今天就相信一次吧!咱家这种种事,谁能说出来什么原因了!”母亲心里有些不安,但又不愿意去相信。
“好吧!”父亲这天晚上那里也没有去,吃过饭早早就睡了,夜半时分,朦胧间听见前坡上一阵“滋啷,滋啷”还有马踏声。正当他有些疑惑时,一位骑着枣红马穿黄金亮甲的将军从雾气缭绕里走过来,手里提着大环刀在地上划起一丝丝火花。
父亲瞪大双眼看着,只见他在院子里转了两圈从后坡上下去了。一个激灵从梦中坐了起来,把母亲吓了一跳。
“啊呀!我刚才看见二叔了!刚从咱家后坡上下去了。”父亲随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
“我也看见了!马身上的铃铛有碗口那么大呢!”母亲说完两人再也睡不着了。各自睁着眼睛再没说话。
说来也巧,自二叔公保锁起了剑娃,她再也没有生过病,家里的日子也一天天好过起来,母亲也不再为剑娃的事操心,父亲种的庄稼也年年丰收。
村子里人听说二叔公保锁了剑娃,三三两两都笑话着说:“人家是男娃娃不好养活才叫人保锁了,这家里可倒好,一个贱女子还要人保锁了。”
父亲对此充耳不闻,贱娃娃咋么了,自古女子成英雄的那么多,说不定剑娃也可以成为家里的英雄呢!
剑娃也到了上小学的年龄了,微微和迎伟学会了裁缝本事,迎伟还开起了成衣部,家里压力相对比较小。
全国施行计划生育国策,家家自危,人人心慌。工作组就驻扎在学校里,学校一时不能正常教学,由其是家里没有男孩子的人家更是有苦难言。工作组每到一家不是拿电视机就是撬门窗,有些实在交不起罚款的人家连牲口都充了公。
母亲自然是胆心娘家弟弟,弟弟还没有儿子,光女儿就养了六七个,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让弟媳被工作组逮到,这样家里有断了香火了。
母亲着急慌忙得早早起来做好饭就跑去集市上打听情况了。她顾不上吃饭,匆匆洗了把脸将家里刚卖谷子得二千块钱装在兜里就出了门。刚出门就遇到了二麻子家的,看到她急匆匆得忙叫住她问:“二婶子,这是去集市上啊!咱相跟上吧!”
“你咋慢慢走吧,不要忙,我是有要紧事了!”母亲边走边说着就转过了前湾。
一路上她顾不上休息一下,头上的汗水都顾不得擦,连别人打招呼都不理不睬。
好在赶着日头毒起来时,她已经赶了十多里山路来到三川口供销社门口张望着。娘家人一般都会在这边聚集,今天不知道能不能碰到自家兄弟。
“姐!真得是你啊!”母亲的三弟赖狗看到她特别开心。
“啊,是我啊!我在这里等了有一阵了,还以为今天碰不上你呢!”母亲看到自家兄弟放心不少。忙将他拉在一边,避开众人。
“家里情况咋样了!我听到计划生育的事,心里着急的不能。”母亲焦急得想知道情况,语气有些急。
“家里情况还好些,没有被抢夺东西,好在公家人里有咱姑舅呢!说是罚上二千就过去了!”三弟赖狗说着脸上有些无奈,二千块钱不是小数目,他上那里找这么多钱呢!
“钱得事,你不要急,我今天带来了!”说着母亲将兜里的钱偷偷交给自家三弟。
“啊呀!姐,这下子好了,大女她妈就不用东躲西藏了!”赖狗喜出望外,这下子好了!
“快收起来吧!不要让人看见,要不然我还要管四狗了!”母亲有些不安的说。这些钱二柱子还不知道她偷偷拿了呢!好在他是个马大哈。要不然这钱还真拿不出来了。
“好!我谁也不说,姐你快回去吧!我现在就上镇政府交罚款了!”赖狗说着话紧了紧裤腰带,好像二千块钱能将他那条破裤子压出洞来一样。
母亲看着赖狗拿着钱消失在人群里,有些茫然,这辛苦一年的钱就这样没了,她有些心疼,但是想着能帮到赖狗多少有些宽心。母亲从集市上回来,坐在屋里半天没有动,手里拿着包着钱的报纸呆呆的,早上这里还包着卖谷子的两千块钱,手都没悟热就没了。
剑娃放学回来看到母亲一个人坐在屋里,再看到她手里的报纸心里明白,前天卖谷子的钱肯定是今天集市上送给娘家了。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每年她看着母亲明里暗里给娘家人送不少东西。有些父亲知道,有些不知道。
年老糊涂的吴赵氏看在眼里,难免嘟嚷几句。母亲就会回嘴说:“当年要不是你这个好婆婆,我们娘们几个都饿死了!”
有时父亲听到母亲这些话,心里很不舒服,当年是他做错事了,让她受了不少罪,现在她管着娘家,自己也不能说什么,要不是有娘家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剑娃放下书包抱了作业准备去院子里的碾盘上写作业,顺手在灶台上的筛子里拿了一个馍。
母亲看到顺手拿馍的我心里火气莫铭上来,对着我就开骂:“吃,吃,就知道吃!不怕吃死你!”
“哦....”
剑娃将手里的馍放回了原地,转身出了门。
母亲在屋里不停的咒骂着,自从二叔公保锁了剑娃,母亲收敛了些,不敢在父亲跟前骂。但是他不在家时,剑娃什么难听的话都听过。
剑娃想着,母亲也不容易,受了家簇和村里人多少白眼,心里肯定不好受,自己就是她的救赎,让她骂吧!
剑娃在碾盘上将作业写完,父亲还没有回来,看看天色已经黑麻麻着了。她站起来伸了伸腰,拍拍发麻的手臂。不想回家和母亲照面。将作业放在碾盘上向后坡走去。
老远就听到家里毛驴脖子上的铃铛声从山沟里传了出来。剑娃快走了几步,站在转弯处等着。果然父亲也看到了她。
“爸!”剑娃叫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你咋来了啊!天快黑了!小心失了魂!”父亲自梦见二叔公夜半来过院子后,再没有说过二叔公是神棍,逢人就说二叔公是真有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