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床上的常小庆嗅了嗅,猛地一起身。
“烤鱼!”
他在山下两个月,虽然有水的地方不少,可水太脏了,有鱼也不敢吃。
在他家,隔几天就能吃上鱼的,他已经好久没闻到鱼味了。
“怎么没喊你,就差闷死你了,躺得跟个死鱼一样的。”
“你才死鱼!”
听听,李催圭就知道这小子,说他一句,必怼。
“快过来吃东西,吃完就得回去山了。”
大约半天路程,翻过三座山就到了。
“我先刷个牙。”
常小庆不刷牙就不吃东西,已经在大帽山传遍了。
说他爱干净吧,可这身的污垢,一身酸臭味,他爹娘都未必认得出来。
说他不爱干净吧,小床铺起来,牙口早晚都刷,水还须煮开了,沉淀后再喝,真是一个麻烦人。
常小庆拿出自己的树枝小刷,就是一根软枝条,一小端刮成絮状态,沾点火堆的草木灰,先漱一口水,然后就将枝条放入口中,对着牙齿上下打圈圈的刷。
虽然没有用牙膏牙刷那样舒服,但用习惯了也还好。
每次刷牙,就是满嘴黑的。
用水漱口冲一冲,洗把脸,就算完事了。
就这点小功夫,那帮大老爷们都说他闲得浪费功夫。
有空夸他牙白说他闲的功夫,他们自个刷刷自己那张万年黄牙臭嘴不行吗。
但也不乏认同常小庆的人,像姓林二人、李好根、李催圭、还有赵家那两兄弟,他们也喜欢早起漱口。
整条鱼用香茅草捆着烤,让鱼肉味更加香浓。
这香茅草也叫包茅,长在高温土壤好的地方,离大帽山太远,不出山的人,是不会来这边的,野兽多,危险就多。
所以,除了来打猎的那些人,没什么人家会特意来这边收割这一味香草,李家就有很多晒干的香茅。
味浓似柠檬味,能去腥解腻,根部味道最浓郁,其根部的嫩芯,做凉菜或炒菜,还能熬制成香油。
春发草生,一年可以割四遍,如割韭菜般,入药做菜腌卤,泡水喝都行,但这种香草调料放多了,吃起来会有股怪异的皂味,会令人反胃,所以,过之不及。
连烧火的草杆都是香茅,常小庆看了眼草床,好像也是晒干的香茅草。
怎么办,好想囤起来。
这种傣式风味的调料,开胃又解腻。
他爹娘和阿姐还没尝过呢。
他爹不肯欠人情的性子,不肯要别人送的东西,只能苦了他这个亲儿,自己收割些回去。
“发啥呆着,还不快吃,吃完就得回去了。”
李催圭这催人的性子又来劲了,除了他二哥,一个接一个地催着吃。
常小庆吃了一条鱼,就借口要解决,“四叔,我想解大的,我两天没拉了,涨得肚子都痛了。”
李催圭嫌弃的别过脸,“你吃饱就拉呀,快去快回,还让不让人吃东西了。”
常小庆蹲坑没个半时辰是回不来的,李家四兄弟已经深刻领教过了,催他还说他们吓得他把屎憋回去了,让他们再等等。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后,才见常小庆背着一大捆香茅草回来。
李狗贵笑话他,“你是一边拉屎一边割草打发时间呀,怎么年纪轻轻就拉不出屎来。”
“叔,我这屎认地方的,回来就好了,刚刚我都拉出来,一粒一粒的,就跟那鱼鳔一样,有这么大,这么多。”
刚吃了两个鱼鳔的李狗贵,感觉扑面的屎味从喉咙溢出,还想象着有形状的一粒一粒那种的,刚吃的东西都想吐出来了。
呕~
直接yue了起来。
就不该多嘴的,还给他比划上了,腌臜他呢。
“行了,都大晌午了,得赶紧回去。”
李催圭思妻心切呀,他二哥说他媳妇哭了,人也瘦了几圈,他这才下山多久呀,怎么就瘦了几圈。
“不是,你真背着这些草回去呀。”
李狗贵以为他是好人好事,割回来放山洞里的,没想到背着就没放下来过。
“来都来了,我不得带些特产回家呀。”
“哈哈,就这堆草,也算特产吗?我家里多得是,你别背了,我回去给你几捆。”
“不要,你家不也是别人给的吗?那是晒干的,这些是新鲜的,味道不一样,这草根很好吃的,我爹娘阿姐都没吃过。”
两个月多不见,回来大帽山,才开始真的想念他们,他良心果然不多,不然怎么会胎生到这世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