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

玄真观，真武楼。

真武楼是藏经楼，它虽然比不上武当金顶，也比不上少林藏经阁，但是道家的各种书籍还是非常齐全，且青城山是道教发祥地，历代经久不衰，必有其不传之秘。最引以为傲的是历代掌门所著的修道，武学的心得，代代相传。

江一凡在楼内呆了三天了，仍如小猴子下山，拿起一本翻几页就放下，拿起另一本翻几页就又放下。书太多了，不懂选，还是心不定不懂选。拿起医书，根本看不懂，也根本不感兴趣，放下。又到一排专门是符咒的书籍，心里想这真灵验吗？如果能有用的话，那就好了，敌军冲杀，我画个符念个咒，敌军全倒下。再到一排，是关于祝由术的书籍，更是云里雾里的。拿到打坐呼吸吐纳的书籍，还有很多图，只是觉得很有意思。又有道家修道的经典书籍，心想自己是一心想来习武的，对于出家当道士并无此心。最后角落一排的书有剑法、掌法、拳法和枪法的书籍，他倒是颇有兴趣，多翻了翻。

三天了，还是拿不定自己是要专心练习哪门剑法和哪门枪法，如此心猿意马。只是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每天早上有很多师兄来这里看书，下午却一个都没来，只有一个老道士来打扫卫生，擦拭灰尘，也不和他说话，不仅是老道士，连各位师兄都没有和他说话。

记得刚来，拜见玄真观云峰道长的时候，他的伤刚好，黄校尉黄波将自己介绍给云峰道长，将一路遭遇和自己此次的来意也告诉了云峰道长。黄校尉还特别说了在涿鹿城时购粮的遭遇和江元帅遇刺也一并说了，特别强调了塞外血刀门和关外神鹰帮的人武功高强，普通军士与他们对敌，基本是在送人头

云峰道长听后说：“黄波，你先带江公子去真武楼吧，既然想学武，就自己挑想学什么。”

“是，师傅。”

连续三天，黄校尉除了叫上江一凡吃饭睡觉之外，就是问：“找到了吗？”

“没有。”

“那不急。”

“黄大哥，你忙什么呢，为什么你不去找本武功秘籍练练？”

“我忙着和师兄弟们聊天呢，毕竟好久不见了，这两天回答他们的问题，我口都渴，说的我嘴巴都酸了。至于秘籍嘛，师傅说我资质有限，那些秘籍我以前也翻过，我只能练练一些招式，看还能有什么变化而已。”

“嘭嘭------”第四日清晨，钟声突然响了。

“怎么回事，是有什么事吗？”江一凡问黄校尉。

“这是掌门敲钟集合呢。快到真武大殿集合。”

青城山供奉的是真武大帝，所以大殿也叫真武大殿。青城派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大门派，怎么人这么少，大殿上坐着的才十几个人，个个盘膝坐在蒲团上。

云峰道人坐在中间与各弟子面对面，江一凡和黄校尉赶紧坐在了最后一排，整个场面显得异常庄严肃穆。

“今日论武道。众位弟子来我青城山，有来学医，有来学武，也有来修道的，但不论选择何门修习，皆为天道。天道即是人道，世间万物之道，自然之道。武道亦是如此，修习武功之初心，本乃强身健体，后才保护自身，甚者保护家人，再者保护他人，绝非危害他人，好勇斗狠。”江一凡心想，这是在说给自己听啊，我现在的武功连保护自己都难，更别提保护他人了。

“习武的结果自然会分强弱，然而强弱之分并不需要自行惭秽，因为受多种因素限制，因此习武者不可用于炫耀，更不可寻衅比武。因为武功强弱受每个人自身资质不同而取得的成就不同，这是每个人的自然之道之一。”终于明白黄校尉说的话了，他的资质限制了他在武学上的成就，因此再高深的武学秘籍也是没用的，但不知道自己的资质如何，心中甚是想知道。

“习武的另一限制是修习法门，江湖上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武功修习路数，有走刚猛一路，又走阴柔一路。修习的法门和武学书籍能否帮助你们进一步修习，也是至关重要。武功秘籍和修习法门都是人为所创，首创者亦是根据自己修习的心得和方法给予记录，如此相传，供后来修习者参考。多数后来者只能照先辈之法，很少有修正，因此很少有能超过先辈成就的。故尔等可在修习过程中小心尝试新的路数，但切记适可而止，行不通就要变通，不可强行为之，操之过急，避免走火入魔。”

“修习武功还有一个限制就是心魔。总认为武功高低在于招式变化，多练几种刀枪剑戟的招式，此为心魔。对习武而言是舍本逐末。高深的武功大成者，并不讲究招式变化，而是讲究身、气、念相结合。即以心念意念催使真气，再由真气达到身体招式之变化，也就是随心所欲出招，随心所欲收招。”

江一凡想，看来我在三天来花在看剑法上的时间最多是徒劳的，想着自己父亲被押往京师，生死未卜，自己却不能早习得武功，对自己深感懊悔。

“当身、气、念三者相为一体之后，如这般。”说着，云峰道长话还没有说完，身子就在各位弟子中间游走一遍，坐回蒲团之上。

“恭喜师傅到达云台之境。”十几位师兄同时发出恭贺之声。江一凡只见眼前一花，是真没缓过神来，这就是云台境界？随心所欲的境界？

下午，真武楼内，江一凡坐在中间长凳上，怔怔发呆。

那位不起眼的老道士又来打扫卫生了，动作不快也不慢，这是他每天要做的事情，而且这个速度肯定能做完，所以不用加快，也不必拖慢。

“今天早上，掌门在真武殿论道，我怎么没见到您啊？”江一凡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在意是否回答，自己心中或许有着一个负责打扫的道士，并不要求去参加这种论道的事情吧。

“小兄弟，你看我都这把年纪了，还需要听吗？听懂了，能有什么改变吗？”

“是我多问了。”江一凡满脸歉意，“为什么师兄们下午都没来呢？”

“早上来看书，下午修习去了。这里随时可进来，但是书却不能带出这里，这些都是孤本，珍贵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