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寒本就无心对他追究,见他这副模样,转而看向范嫣然道:“请问主君,表少君可有将邙山出货日期告知于你?”
范嫣然只是一副惊慌失措模样的忙不迭点了点头。
“何时?”
“本月廿八。”
“廿八……”封不寒沉吟着不能确定的反问道:“今日廿四?”
范嫣然再次点头。
“那便是足足三日之期,最多多上一晚。”封不寒面容稍缓,舒了口气道:“明日一早,我便立刻快马赶往邙山,让邙山先不要出货,至于其余之事,容后再议。”
听到这话,秦萧终于醒悟过来,为何范嫣然开始表现的不慌不忙,皆因城门关闭,任谁也出不了城,故而如此。
不过,对方这份定性倒是让他暗感惊讶,不愧是隐忍数年之人,尽管事关自己终身大事,却依旧沉得住气,头脑清晰而行事极有章程。
更让人细思恐极的是,她竟然迷惑住从小一起长大对她知根知底的表兄,这得怎样的手段?
“可,可下月十五就是交货的最后日期,若再拖延,我,我……”范嫣然期期艾艾的说着,被逼无奈般的猛一咬牙道:“我担心误了日期,最后会对我变得更为不利,封叔,你可有两全之策?”
“两全之策?”封不寒微一沉吟,忽然看向秦萧道:“嘿!小子,你可有甚么主意?”
“我?!”秦萧诧异的反手指着自己鼻尖,尽是难以置信的模样。
封不寒脸上泛出好笑的神色,斜眼半含戏谑道:“小子,你无需再装,你能设计将沈雄杀死,然后燃起厨房大火吸引注意,将尸体挪到表少君房内嫁祸于他,至于如今这种小事,对你而言,可谓轻而易举吧?”
我装?好吧,就算我装,可这屋内有位装得更彻底之人好吧?她才是扮猪吃虎的个中高手呢,你直接问她不是更好?
秦萧目瞪口呆的呆愣片刻,有几分夸张的颓然道:“主上方才似乎并未与你讲述这些罢?可你说起来却如同亲眼目睹般头头是道,唉……”
叹了口气,自嘲的续道:“如今府内恐怕对此已是人尽皆知了罢?既然这样,那我这不堪入目的算计之心,又怎敢再胡言乱语,误了主上大事。”
“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封不寒对他的说辞很是不满的瞅上一眼,解释道:“我听了主君的讲述,再将前后事联想,知晓自是不足为奇,可旁人又如何能知?唉!不要再推三阻四,说说你的想法罢。”
秦萧心知今日绝对逃不掉这一问,更知范嫣然施与御者一职,本就是施恩图报,要自己替其效命的意思,当下也不再推诿,假装抓头挠腮的思索一番,道:“既然要两全之计,自然是,要么改变原有计划提前绕道而行,要么装作甚么都不知晓的迎头而上,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这话可以说是废话,但又是如假包换的大实话。
因此封不寒也没有笑话或者怪责他的意思,沉吟道:“绕道而行,倒是确实有这样一条道路,不过蜿蜒曲折又年久失修,若是单人单骑倒无所谓,可是装载石料的大车恐怕难以行进,计算下来,就算抓紧时辰赶路,不出太大意外,与雍都也有二十余日的路程,因此这个办法自然不行,至于迎头而上……”
说着却没有再接下去,而是兀自思索起来。
“既然对方此时还不知晓阴谋败露,只要我们多带人手,路上多加防备,想来亦无大碍罢?”秦萧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出。
“唉!”封不寒叹了口气从沉思中醒转,抬起头看向他道:“萧,你可能不知,对君侯来说,他所能调动的力量远非你能想象,我等或可抵挡住第一次暗袭,可随之而来的第二次,第三次呢?”
秦萧闻言默然片刻,反倒变得更加淡然起来,轻轻道:“这世上本就没有一成不变却又屡试不爽的计谋,所有事情只能临机应变,我等与其在此愁眉不展,还不如早去准备,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以不变应万变,方为上策。”
封不寒与范嫣然闻言同时呆了一呆,又同时诧异的扭头看向他。
就如他所言,如今他们该做的并非枯坐于此焦头烂额的抓头挠腮,而是应尽自己最大努力的立刻行动起来,这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态度。
既然没有万全之策,如果再讨论下去,只会沦为毫无意义的空谈。
不过如此明显之事,却由一个奴隶率先挑破,倒让他俩小小的惊诧了下。
片刻,封不寒请手道:“主君,明日一行,我恳请主君同意萧与我同往邙山,以便途中再做商议,至于此时,或许真该如萧所言,该下去早做准备才是。”
范嫣然收回投在他身上的目光,点头应诺,又忍不住提醒道:“府内之事封叔你比我更加清楚,因此人选之事,还请谨慎些许。”
“主君但请放心,我会小心行事。”
封不寒刚应承下来,接着猛然想到什么般的一拍大腿,在余者三人的吓了一跳中,面色大变道:“不好!方才在前厅时,我见到表少君匆匆出府,该不会去找君侯罢?”
此言出口,几人顿时面面相看,心中不约而同的想道:如果真是如此,那君侯又会否从沈雄的死中猜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