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战事的转机却来得如此突然而让人意想不到,在局势呈一面倒的情况下,那些曾经最为卑微的奴隶却站了出来。
他们一扫脸上的畏惧以及怯懦,纷纷从拒马后站出,手持长而尖锐的木刺向身边的每一个马贼狠狠刺去。
而就算手无寸铁,甚至身负重伤之人,亦是艰难的扑向马贼座下的马蹄,不顾马匹受惊下的踢踏,牢牢抱住马腿要将马匹绊倒……
血性的激发让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而以命搏命的打法也让马贼竟渐渐乱了阵脚,损伤大增。
最后,见势不妙的马贼一声唿哨,纷纷撤退,只留下满地狼藉。
鲜血染红河流,染红草地,无人的木筏在河中随意飘荡,无主的孤马茫然的看着眼前一切,处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或漂流而下,或搁浅岸边的浮尸……
空气里弥漫着怎么也吹不散的浓浓血腥味。
那一刻的画面,让秦萧坚信正是最艰难时刻的信仰,才让堵枪眼的事迹真实发生。
可他们不过是一群卑微到几无思想的奴隶,他们又有什么信仰?
秦萧躺在病床,痛苦的思索。
或许……
或许这就是类似于人民依赖于土地,奴隶依赖于家主。
当艰难来临时,家底丰厚之人很容易的可以选择逃往他处,武士可以很轻易的另寻新主,可对一众依赖于土地而生存的百姓来说,他们只能扛起锄头,保卫家园,保卫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
而奴隶,也只能拼命的保护给自己提供生存空间的家主!
这听起来似乎很可笑,在聪明人看来,换一个人管理这片土地,再或换一个人来做家主,对他们的生活有何影响?
然而正是这种可笑,却创造了一代又一代伟大而平凡的人们!
正是因为他们,这个世界才会变得多姿多彩。
他们的思想没有旁人那么高尚,甚至憨厚中带着许多木讷,可难道就因为这种木讷,他们就应该过得比其他人不堪?
不!历史证明,他们只会越来越好!
奴隶不该承受这样的痛苦!秦萧皱了皱眉,他觉得他必须回去,因为正是他的提议,才让如此之多奴隶踏上这条不归路。
只要一想到这,他就觉内心充满负罪感,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对!必须回去!
必须回去!!
当他这样去想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头很疼很疼,疼到他紧闭双眼,不停的痛苦挣扎……
“萧!萧!你快醒醒!”
痛苦挣扎间,秦萧耳边蓦地响起一把急切而关心的轻唤,将他猛地惊醒,骤然睁眼望向变得昏黄的头顶,下意识问道:“我这是在哪?”
没有回话。
秦萧滚动眼珠,看到近在咫尺的几人狐疑的对视一眼,再看向自己,然后他望着其中一人不满的皱了皱眉,厌恶道:“你怎么这副打扮?”
“我?”对方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脸疑惑道:“我一直这样啊!”
秦萧懒得再多看一眼的撇过头去,愠恼道:“你不是说去喊医生吗?怎么穿成这个样子过来?”
“医生?”对方狐疑的反问一句,旋即立刻醒悟过来,语气中满是担心的关切道:“萧!甚么医生?你在说甚么癔语?”
嗯?
秦萧意识渐明,猛一回头的脱口道:“我不是在医院?”
“医院?甚么医院?”
几人脸上尽显担忧的再对望一眼,范嫣然焦急中几乎带着哭腔道:“这并非甚么医院!而是营地,萧,你今日午时便开始风寒发热,后来更昏迷不醒……你,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完全清醒过来的秦萧呼出一口长气,没有答话的缓缓闭上双眼——
原来竟是梦境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