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跃,山河为之色变。
楚布的脚,空握着白衣人跃下时,撕扯下的断襟。
后方正在等待他们的众人,也闻声赶来。
只有哥布林,还在原地,低头凝视着被白衣人喝完丢弃的可乐杯。
方才诗人眺望的山崖间,渐染猩红。
一个盘桓的白衣少年,跃然崖间。
出身望族,放荡不羁,天赐风骚,一朝诗名满长安。
宴请求诗之人络绎不绝,邀之则往,无论贵贱。
豆腐青菜浊酒杯,金樽玉盘十千斗。
常一饮五斗,每日不醉不得归,醉则卧花丛井下,无地不睡,醒则复起饮。
宴毕,穷人常于破衣烂衫间觅得名句,贵人纵以丝箔名宣相求,常得猫狗头一幅、口水一滩。
一日皇子匿名相请,醉而作赋一首,遍数天下饮者。
上至边南将军,下至沅江渔夫。
皇子献赋于天子,天子不悦。
“吾有窖藏天下,遍饮名酒,焉能不如一渔夫?”
遂招其来,遍出佳酿珍馐。
少年自斟不对饮,君不悦更甚。
君问其窖藏如何,可否留名饮者。
曰“玉露琉璃,葡萄夜光,高粱铜爵,百草古藤,梨花翡翠。”
“君虽富有天下,酒尚不得其器。所用非器,则狗屁不通。”
乃狂笑而醉,便溺于庭间。
天子震怒,又恐人言不能容物。
命其返家,赠毒酒一尊,渐侵其目。
少过时日,再命进奉毒酒,断绝其声。
待少年风光不复,无人问津,陷其于囹圄。
其后更加灌耳、剜面之刑。
一囚十数年,口不能言、目不能视,更令卒不得赠酒。
一日忽醒,索水十碗,卒予之。
但见其尽破十指,以指血点水。
一碗青绿,一碗白浊,各色有别,酒香四溢。
乃遍饮之,醉卧于席,再不复醒。
猩红散去,山崖间又恢复了苍白,留下楚布倒立在崖头,似白衣人那般痴痴地望着天色。
哥布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挪到了震惊的人群之中。
“每次见到他,都是这样,一复活,讨得一点祭酒,喝完酒就匆匆离去。”
“他这算是犯了什么罪呢?不是早该转世了吗?”绿叶女疑惑地问。
“他死后,他的故事广为传颂,民间称他为酒狂,为他不平,都在私下里非议君王。”
“君王震怒,用尽名目抄没他的家产、毒害他的家族。”
“有百余人口因他而亡,不论老幼妇孺。”
“他是有傲慢之罪。但其实也早该转世了,只是每次复活,服上一会儿的刑……就……”
“就这样生死了千百回。我可怜他残疾,请求死亡骑士复活他时,刻意带上点别的生灵的眼睛口舌。没想到他每次复活后,走的更匆忙了……”
哥布林一脸内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