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要划多久才到兰桥镇啊?”胡泉三问摇舵的。船航行了半个时辰了,天气越来越糟糕。
船头掌舵的汉子头也不回的站在哪儿,半天都不回应胡泉三。聚精会神划船的样子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船头掌了一盏马灯,灯光的照应下,掌舵的身影很是清楚。他很健壮,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胡泉三又问了他一遍,他还是不回答胡泉三。
胡泉三觉得尴尬,推推李伯:“船把式是哑巴么?”胡泉三很小声的问,李伯也不搭理胡泉三,面无表情的坐在船尾。那样子与他平日里喜欢给胡泉三讲故事,陪胡泉三谈天说地的样子截然相反,活脱脱变了一个人,一脸严肃的倒像是师傅。
想到师傅,胡泉三不由的生出一股寒意。缩在船尾,不在说话。百无聊赖的看着船把式划船。迷迷糊糊之中就快要睡着了,却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到底是什么,胡泉三说不上来,过了好一会儿,胡泉三的意识渐渐模糊,胡泉三终于意识到是什么不对劲而了,胡泉三一下子惊醒了。
船都划出去好几百里地儿了,可船把式那摇浆的动作,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分毫不差!无论是技术怎么娴熟的人,也不可能像是木偶一样将动作重复上万遍!
胡泉三正打算起身看个清楚,却突然感觉身后有一股强劲的力量,抓住了胡泉三的衣角。
那股力量将胡泉三往后拖,胡泉三站不稳,船又颠簸,胡泉三重重的摔倒船尾上。是李伯。他瞪了胡泉三一眼,没说话。他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眼神中满是警告。
这时候一个浪打过来,船剧烈的摇晃了一下,李伯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胡泉三身上,没留神,跌了一个趔趄。他摔倒的样子很奇怪,身体向前倒,脑袋撞在甲板上,以李伯的身手,完全可以用手撑一下,一点伤也不受。可他却情愿撞得头破血流,也要护住手里那盏灯。
这一下李伯可摔得不轻,他的头上破了个不小的口子,血顺着脸颊流下,滴倒水里,灯摇晃了一下,灯油溅出来不少。几乎要熄灭了。李伯一看脸色马上就变了,顾不得擦脸上的血,慌忙坐直身子,把灯护在胸前,低头闭上眼睛默念着什么。
片刻,灯又亮起来,但是江面的波涛越发汹涌了。
风声越来越凄厉,像是猫叫声,灯光随之摇曳,一个大浪袭来,胡泉三查点儿被颠倒船下去,胡泉三的手紧紧地抓着船帮,另一只手扶住船尾的定船沙。
滚滚的江水中涌出一股浓浓的腥味儿,那并非是死鱼烂虾的味道,而是一种更加粘稠的甜腻的味道,“咚咚”“咚咚”,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水底敲打船舱,声音从船头响到船尾,像是马上就要从胡泉三的眼前钻出来一样。
胡泉三害怕,想动动身子,可是办不到。
胡泉三的身体像是僵硬了一般保持趴在船尾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