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故事是“失去的爱”。
我因病刚回到燕京的时候,尽管走路需要一只手要扶着墙,走得还很慢。
但精神还是高兴的,因为我见到了阔别已久父母和妹妹,跟邻居也是有说有笑。
爸爸带着我到处看病。
总是告诉我病情不严重,肯定能治好。
可是我慢慢发现爸爸越来越沉默,有什么事只写信跟妈妈说。
后来,我知道了真相,病情也不见好转,情绪越来越差。
我走路越来越费劲了,也动不动就发脾气。
有时候把鸡蛋羹一下扔向屋顶,
有时候把床单撕成一条一条,
还把妹妹吓得哇哇大哭。
我尝试过离开这个世界,都被救下了,
也有时候情绪会变好,暂时忘了病,逗逗妹妹,爸爸和奶奶才会露出笑脸。
不久,我住进了友谊医院。
妈妈终于能回京探亲了,那时候还是特殊期间,她的单位一直不放她回京。
后来听妈妈的同事说,那时候妈妈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心里着急又没有办法,经常一个人哭。
有时候她不见了,同事们就漫山遍野地找,最后总能在某处草丛中或老树下听见她嚎啕的声音。
妈妈回来以后,几乎每天往返于医院和家之间。
周末会有很多同学来看我。
第一次住进友谊医院,一住就是一年多,我和医生护士们都成了好朋友,
我经常写医院走廊里的黑板报,他们都说我写的字很漂亮。
医生护士在夸我的同时,也都会惋惜命运对我的不公。
我是扶着墙走进了医院,
一年多后是朋友们背着、抬着我回到了家。
回家后,在精神类药物的帮助下,我的精神状态有所好转。
虽然我有时还会发脾气,也有时沉默不语,
但大多数时候是好好的,
能和爸爸、妈妈、妹妹正常的聊天、说笑。
那时候不像现在,商店里有各种各样的轮椅。
我出院后的第一辆轮椅,是爸爸和邻居朱老二一起设计、找材料、再拿着各种零件找地方焊接,最后自己安装而成的。
轮椅上可以搭一块小木板,变成简易小桌,样式独特,绝无仅有。
有了它,我就可以从那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屋里出来,在院子里自由活动。
我经常会和妹妹打打羽毛球,或者比赛拉力器,
羽毛球妹妹赢的多,比拉力器我赢得多。
第一辆手摇三轮轮椅,是我的同学们凑钱买了送给我的,
我摇着它去过好多地方,也去了地坛。
在这期间,我看了好多书,还自学了英语,
后来又到街道工厂去干活。
那是一个小作坊,几间低矮的小平房,十几个大爷大妈每天在这里往一些旧式家具上画山水画仕女,
仕女的脸美不美,关键要看我怎么画,
因为我负责画脸,用行话叫开眉眼。
每当发工资的还是,我会摇着轮椅从工厂下班回来,神秘的伸出一个拳头,让妹妹猜里面有什么?
然后不等她回答就张开手,通常是五块钱,那是我领到工资后,给她的零花钱。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非常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