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阻止了部曲对陈瑀的围殴。
不是他同情陈瑀,而是他同情那些部曲。
他们只有家籍,不属于官府的编户齐民。
主人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可以对他们随意处置。
就算是杀了,最多也就是赔点小钱了事。
如果把陈瑀打死了,他们自己也难逃被杀的命运。
尽管如此,陈瑀也已经被揍得快烂糊了都。
不过,他还挺经活。
揍成这样,他还能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吐了口血土混合的唾沫,怒狠狠道:
“贱奴!
你们等着!”
说着,他晃晃悠悠走到吕布面前,道:
“君侯,部曲以下犯上,殴打主人,你管不管?”
吕布扫了他一眼,道:
“哦?
我正检视城防,没看见。”
陈瑀道:
“没看见?”
指着那些围观的士卒,他又道:
“这些人都在场,他们可以作证。”
吕布高声道:
“你们有谁看见了?”
士卒们纷纷道:
“没有。
不知道。
没看见。
……”
陈瑀一下子懵了。
他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众怒,一个劲吼叫:
“明明你们都在场,难道都瞎了不成?”
见没人搭理,他自顾自从缺口处走了下去,边走边发狠道:
“好好好。
你们都瞎了是吧?
没关系。
我陈家部曲有的是,你们等着。
我现在就去召集人手,不砍了你们这些贱奴,我就跟你们一个姓!”
都说一心不能二用,那是一点也不假。
陈瑀边走边骂,还时不时回头,用手对那些部曲指指点点,一个不小心,脚下绊蒜,叽哩咕噜,从缺口处一直滚到城墙根下。
也是活该他倒霉,大脑袋正好撞在墙上,撞得他盔歪甲斜,满眼都是小星星。
众人见他那滑稽模样,哄然大笑。
陈瑀又羞又恼,爬起来就往家跑。
吕布也不管他。
这小子自作孽,把自己最能打的两千余部曲,几乎全埋在了城墙底下,等于是老虎没了牙口,雄鹰没了利爪,成了废物一个。
然而,陈家毕竟家大业大。
他要是存心收拾那些打人的部曲,还是不费什么力气的。
这会儿,那十余名部曲发泄完心中怒火,脑袋凉快下来,才想到大祸就要临头了。
他们聚在一块,嘀咕了一阵,而后一起来到吕布面前,纷纷跪地道:
“我等伤了主人,恐不免杀身之祸。
恳请君侯,看在我等拼死作战的份上,收留我们!”
吕布见他们衣衫褴褛,个个带伤,心中不忍。
可是要收留他们,就得搞定陈瑀。
换句话说,他就得提前与陈家硬碰硬。
这与他铲除陈家的计划相违背。
那些部曲见他沉默不语,涕泗横流道:
“既君侯为难,吾等亦不愿强求。”
说罢,他们纷纷拔刀,欲反刃自刎。
吕布大喝一声,道:
“住手!”
挨个打掉他们手中的长刀,吕布道:
“我说过不收留你们了吗?
我在想办法。”
那些部曲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双眼放光,纷纷跪谢。
吕布道:
“这样,我一会命人取来两门单梢砲。
你们就受点累,去当个砲手。
陈瑀要是来寻尔等晦气,我就说这砲没有你们,没法操作。
就算他要动手,也得等袁术撤兵了才行。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谅他也不敢吹毛求疵。
至于袁术撤兵之后怎么办,我自有对策。
保管你们平安无事就是。
汝等意下如何?”
部曲们死中得活,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