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老爷捻起胡须,若有所思的接着问道:
“杨指挥使怎么评价现在这朱小子和当初的颜思齐?”
“这个小的也问了,杨指挥使说他不知全貌不敢乱讲,硬要评估的话,只说以现在船队的规模估计,高家小少爷应是不亚于当初的颜思齐的。”
一抹喜色渐渐在熊老爷的脸上稍纵即逝,快的管家都没有发现,依旧只当自家老爷在想事情,又等了片刻不见后续,才试探的说道:
“还有些其他的消息,小的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有什么消息一并说来,信不信的某自有分辨。”
管家闻言赶紧解释起来,原来他在码头打探消息的人,也从朱烨的水手中了解了不少或真或假的信息。
大型船队靠港,水手当然不能都束在船上,朱烨通行四海,获利颇丰,所以下面的水手船工也手头富裕。
这些人好不容易从东番这样的穷乡避壤到繁华的沿海口岸城市,自然是要上岸消费的。
购买物资吃食自不必说,也有些风气不良的就拐到了些藏污纳垢之所,朱烨的船上鲜有女人又严禁赌博,上了陆上自是如脱缰野马,疯狂补偿。
人上一千,千嘴万言。
所以自然而然的就会泄漏出去些信息,不过好在一般的水手也不知道什么内部机密,寻常能被水手知道的东西,朱烨也不惜的严加保密。
如此一来,什么关于颜思齐在倭国裂土开国对峙幕府,什么朱烨船队在南海驱逐刘香败尽杂号海盗二十八家,又如朱烨在东番大败红夷缴获无算,等等加工附会的故事真真假假的就开始在泉州港流传了起来。
也就被管家的人手打听到,几番汇总,现在便一件件一条条的讲给熊老爷听。
“这颜思齐竟是如此英豪人物?夕年沿海倭寇泛滥,如今我明人在倭国开疆建国,当浮一大白!”
“我说如今海商如雨后春笋,富商官宦也争相造船采买货物,原来是这朱小子扫清了沿海的海盗吗?”
“什么?!红夷竟已占据东番?又被朱小子打的大败?还好,胡无久运,盛极必衰,只是这割据海外,不知是好是坏啊。”
熊老爷听到高兴处不禁哈哈大笑,可有些消息却让他忧心不止。
眼下的大明风雨飘摇,内外交困,更是有狂士提出亡国有兆的大凶谶纬,他年轻时自是不信,可如今身居高位,不管是清查吏治,还是整顿军备,皆处处制肘,举步维艰,身为巡抚治一省之地都如裹足沼泽,困难重重,他实在不敢想象全国上下实际情况已是如何。
“时局维艰,唯有砥砺前行。保干弃枝,虽是以鸩止渴,可也只能徐徐图之,慢慢回转了。”
这边书房熊老爷感叹国事艰难,那边熊夫人的房间,熊林涛也感叹人生艰难。
“母亲大人,真不是我主动挑事啊,那岑文亮仗着他爹都察院的关系,在福州眼高于顶,连我爹都不放在眼里,哪会同我讲情面?”
“我不过喝茶的时候,同友人行酒令声音大了些,就被那小子打成这样。”
熊夫人这会早了没书房时的泼辣模样,往茶杯里加了块晶莹剔透的冰块,用银茶匙轻轻搅动,屏退侍立两旁的丫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