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日,丧仪结束,众人归家,周沁之带着秦祀走在路上说到“我想你还是要辞别一下外婆。”秦祀点了点头说到“嗯,理应如此。”周沁之侧目看着他说到“理应如此,情不至此。”秦祀回望她,微微一笑说到“她是你外婆,我的伯母,给了我与母亲一席之地,又收到牵连,论情论理都该。”周沁之瘪嘴说到“进了宫更是满嘴胡话。”
秦祀如今和在府中不同,穿锦戴冠,又得宫中夫子教导,言行举止比之前要更大方得体,可见气度。
几人行道宫门,见不少人在那聚集,上前寻得秦夫人,秦夫人先是面无表情的看了秦祀一眼,转而向周沁之行礼“公主安好。”周沁之扶她起身说到“外婆不必多礼,本宫擅自带走阿祀,还望外婆见谅。”说着行了一礼,秦祀随机行礼“伯母安”秦夫人旁若无人,只对周沁之说到“公主言重,既然相处甚欢又是亲友,进宫陪侍是他的造化。”说着又行礼说到“臣妇今日劳累,先行告退。”说吧便退离几步离去,而秦祀朝她行跪拜大礼,算是在众人面前,全了她的面子。
至此二人便要返程,周沁之转头对拂梨说到“明日派人去买些荷叶酥吧,几日没吃便想了。”拂梨点了点头说到“是,奴婢晚些去安排。”秦祀刚要开口便听身后急促的脚步传来,回身一看是一位婢女追来,着急忙慌但不失礼数说到“公主殿下,我家夫人是湘侯的夫人,送来拜帖,还往有空一叙”拂梨接过拜帖,几人朝前方看去,远远得见一位紫衣女子站在那,冲他们福了福身,周沁之撤回眼神说道“本宫知道了。”说着便转身离开,秦祀疑虑道“湘侯?是立过战功的,不过前几年就死了,只留下遗孀与一对子女。”周沁之瞟了一眼拜帖轻哼一声“如此场合还随身携带拜帖,可见急需结交人脉,恐怕侯府早已是空壳罢了。”想了一下又说道“拂梨你找人打听打听,他家一对子女在做什么?”还不等拂梨应答秦祀就说到“你怎么不问我?不能说博古通今,这京城得事我还多少知道些。”秦祀摇头晃脑的说到,说完得意的看着周沁之,周沁之眼神轻蔑说到“奥?难不成秦少爷上学堂不是学四书五经,而是家长里短?”秦祀哑然失笑,说到“你啊,这京城中任何一拨人都是行走的情报库,一共就这些官眷,还不被摸得一清二楚?”
周沁之笑道“好,你来说说。”秦祀略显得意说到“湘侯长子赵瑞年逾二十,吃喝嫖赌,烟花柳巷他是没一个不沾的,湘侯长女赵茵年十七,据说许配给了文家,可是先帝登基湘侯死后,此事就莫名不成立了。”周沁之面色微变“文家?太后本家?”秦祀面露看透一切的表情,缓慢的点了点头。
周沁之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文家?看来有必要见见这位湘侯夫人。”周沁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秦祀瘪嘴一笑,眯着眼说道“又想了什么坏主意?”周沁之正色道“哪有坏主意,不过是可怜湘侯女儿,想帮衬一把。”说着又问道“许给文家谁了?”秦祀神秘的说到“就是恭孝太后的亲弟弟的孙子,文若崎。”“文若崎?”周沁之重复道。
周沁之思量过后,对秦祀说到“去见我母妃。”秦祀赶忙拉住她说到“现下我要去上学了,而且这些事情我也不好掺和。”周沁之恍然大大悟,点了点头“你去上学吧,我去见我母妃。”秦祀浮夸的行了一礼说到“草民告退”说吧便带着竹克跑开了,周沁之在后面喊道“别让我抓住你”
看他跑远,周沁之扑哧一笑,说到“本公主的身份竟成了他逗笑的资本,找机会好好惩罚他。”拂梨嫣然一笑说到“秦公子与公主相处犹如民间兄妹。”周沁之向前走着说到“如今没有因为身份而变化态度的只有他了。”
二人穿过宫道,到了秦贵妃所住的晖央殿,没有通报,周沁之便走了进去,见秦音头发半拢半散,身着暗花素衣坐在榻上,正在聚精会神的刺绣,周沁之凑到帘子旁,悄悄开口“母妃。”将秦音下了一跳,回身笑颜如花微带怒气说到“你这孩子,故意吓我。”周沁之尽显女儿姿态,撒娇撒痴的粘上去说到“不是沁儿有意吓您,方才见您发髻松松挽就,绣的认真,让沁儿想起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转而看向秦音撒娇道“沁儿见此美景怎么好打扰。”秦音宠溺的笑着,放下手中的刺绣,说到“油嘴滑舌。”沁儿看着秦音莞尔一笑,转而对殿中的宫人说到“你们都下去吧,本宫与母妃闲话几句。”殿中几人都退了出去,只剩拂梨还侯在帘外。
周沁之正色到,“母妃知道湘侯吗?”秦音面露疑惑说到“知道,几年前已经去世,家中只有孤儿寡母。”周沁之喊过拂梨将拜帖交给秦音说到“今日我与秦祀去拜别外婆,湘侯夫人遣人送上拜帖。”说着观察着秦音的表情又说到“经过了解,他家一儿一女,儿子无所作为,还未婚配,只是女儿曾经议婚,不过如今年有十七,并未出嫁。”
秦音放下手中的拜帖,似乎早就料到,说“你是想说,她女儿曾遭文家文柏的孙子文若崎退婚是吧。”说完侧目审视周沁之,周沁之被她看着有点发毛,抿了抿嘴说到“是的。”秦音无奈的摸了摸周沁之的头说到“沁儿,你无忧无虑的做你的公主,不必掺和进这些事情来,母妃只盼着你无灾无难到公卿。”
秦音整理着周沁之耳边的发丝,满怀温情的看着周沁之,自己的母亲对自己便是望女成凤,时时事事都要求做到最好,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过这样的生活,既然已经贵为公主,便不要有所求便好。
秦夫人自小生活在深宫之中,追名逐利深深的刻在骨子里,纵使自己无父无母,凭借着在承礼精明能干,左右逢源提早出宫嫁于当时的礼部尚书,在女官之中算是最好的出路。
周沁之靠在秦音身上,心情有些复杂,沉沉的说着“母妃,从小您与父皇对我便是百般宠爱,随生在皇家却没皇家的约束掣肘,让我随心所欲的生活成长,看着历朝历代的公主郡主,沁儿明白您与父皇都在保护着我,只是母亲。”周沁之说着抬头与秦音对视,眼中与平常的女儿神态不同,沉着冷静,还参杂着一些伤感“我读历代文人诗作,都写深宫悲切,我知道父皇与您心意相通,只是以后父皇会有很多妃子,我只想尽我所能,帮您一些。”
秦音压制着心中得情绪,扯出一个微笑,只是眼中得落寞无法掩盖,她微微张开,呼出一口浊气,平静得说道“沁儿,深宫中事母妃一清二楚,从母妃出生得那一刻,不能为国建功立业,你外婆就已经奠定了我得命运。”说着叹了一口气“我不想你与我一样,精于算计,为了他人而活。”周沁之摇了摇头“母妃,您为了我,我亦为了您。”说着紧紧握着秦音得手“深宫中,能与您站在一起只有我与父皇了。”
秦音点了点头,将周沁之抱在怀里,叹了口气,叹尽心中的心酸与伤感。说道“沁儿,别掺和的太深。”周沁之在秦音的怀着,欣慰的笑着,微微点了点头“母妃,你放心。”
周沁之抽出身来,说道“母妃,湘侯夫人定是有所求。”秦音点了点头,思量一下,说道“既如此,等下我与你父皇商议,如今园中的月季也快开了,不如办一场‘季春会’”说着眼神明亮,转头寻求周沁之的意见,周沁之满脸笑意,激动的说道“届时,遍请官员内眷,五品之上皆可参加。”二人相视而笑,眼中闪烁着光芒。
此时裴依走了进来,行礼过后上前悄声说道“今日太后请了汝侍郎家的老夫人进宫,此刻已经到了太居殿。”听到此话,秦音微微思量与周沁之对视一眼。
太居殿中汝侍郎的母亲苏纤凝身着暗绿色外衫,底部绣了一圈石榴花样,头上只带了一只银做的华胜和一直银簪。
“可是将你盼来了,你着如今也是难请的很。”惠太后仰靠在榻上,见她进来面露笑容微微起身示意她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