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见乡干部都帮着麻杆儿说话,自己还能说什么呢?按住了还想争辩的苦妹,签完字据后,搀着她回了家。两人各自在亲眷间七拼八凑了三天,才赔了这笔钱。
当晚,麻杆儿阿强家大门敞开,灯火通明,很是热闹。和村书记要好的村干部都来了,乡干部袁副主任也是乐呵呵地成为了座上宾。席间,阿强夫妇向干部们频频敬酒,以示尊重,也感谢领导们主持了公道。一时间猜拳行令声,此起彼伏,宴饮欢畅曲,传出老远,似乎也想让南边的邻居一同分享这胜利的喜悦。
一生为阿强家孕育生命、耗尽能量而死的母猪,并没有给这家人带来一丝心疼,反而在推杯换盏间,让人觉得,这造新房、办进屋酒的是阿强家,而不该是福生家。
苦妹在床上足足躺了两天。羔蛋儿也很懂事地安慰苦妹:“娘,你不要再难过了。母猪又不是我们家弄死的,这钱爹会去挣回来的。”苦妹宽慰地点点头。福生劝道:“你呀,别为了债愁坏了身子。你之前安慰别人时说的话一套一套的,怎么轮到自己了就想绳子一套?”
“扑哧!”女人笑了,狠命地捶了他一拳:“这都受了气,背了债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我们要牢记伟大领袖的教导,发扬大无畏和革命乐观主义精神。钱可以再挣,债可以慢慢还的。”福生说着,摆出了一个“向前进”的姿势。
“当着孩子的面,你一点儿当爹的样子都没有。”苦妹笑骂道,接着又说,“唉,如果阿贵像你一样,能懂点咱女人的心思,秋蝶也就不会被赵麻子白白占去了便宜。”
“赵麻子虽然可恶,但你的意志够坚定啊。我啊,算是娶对人喽!”
紧接着,夫妻间又是一阵笑闹声。羔蛋儿见爹娘如此开心,也在一旁凑着看热闹。
见女人心情有所好转,福生心里惦记着那一笔欠债,嘱咐了几句又背着工具出了门。
过了中午,苦妹头重脚轻地起身,做了午饭给婆婆送去,又把孩子喂饱后,就来到北屋的粮柜,心想这都快到下半年了,新存的晚稻谷再卖掉一些抵些债款。这房子总算也是造起来了,按照习俗,进屋酒还是得办一下,图个吉利,她默默地打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