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沉寂,夜色安宁,微风吹过滴着露珠的桃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两个人坐在一石桥上,看着脚下潺潺流过的溪水,心中涌起无限的伤感。
“林大哥,没想到师父竟承受着这天大的痛苦!”桃枝幽幽的道。
“没想到师父的大小姐也尚在人间,如果师父和二小姐知道大小姐尚自好好的活着,想必会是十分的高兴。”林雨道。
“桃枝自幼被师父收养,受师父亲自教导,即便桃枝与师妹三人在江湖上创出‘桃花三荽’的名头,师父也未透露半点家仇。想必师父报仇雪恨的心一刻也不曾消逝,这些年的煎熬让师父该是多么的痛苦!”桃枝悲悯的道。
“前辈至少知道了还有人和她一样时时惦记着金家的深仇大恨呐,想必心情会好一些吧!”林雨道。
夜风飒然,桃枝将头靠在了林雨的肩上,藉着明亮的月色,林雨看到了她双颊的红晕和两鬓的乱发,在月光的映衬下她竟是那样的妩媚动人。
也许是苦于师父的苦,也许是悲于师父的悲,她只想将自己内心的脆弱展示在自己最在意的人身上。当两个人都想到各自的师父竟都背负着天大的仇恨隐忍过活时,心下已然下定决心,定要为师父,为金家一偿血债。
十数日后。
泗水郡钱塘城渔家酒楼。
一个少年身着一袭布衣,面皮白净,五官开阔,一头黑发巾带飘扬如墨染一般,笑起来亦是风度翩翩的少年左手握着竹简,腰上别着一只通体乌黑的状元笔。
少年靠着临窗的位置慵懒的坐着,时不时的端起茶水抿上一口,自是十分的惬意。此时,一个年约二十左右,身着华丽衣衫,佩金戴玉,趾高气扬,十足的纨绔子弟,无赖之相的少年走了进来。他一脸的轻蔑微笑,却透着掩不住的凶神恶煞之相,手中的折扇佯装斯文地抖开,在胸前笨拙地呼扇着。紧随而至的家仆早已冲在他身前将通道清理干净,那些反应稍慢的食客不是被推倒便是被挤到一边无法动弹。
两个点头哈腰,尖嘴猴腮的清瘦家仆引着这富贵少年径直向另一边靠墙的桌子走去,桌边竟是坐着一个美艳少女。只见少女少女杏脸桃腮,修眉娟目,纤腰一束,体态如柳,翩然一笑露出编贝似的皓齿,嘴角两边挂着两个深深的梨涡,叫人看了意乱情迷,美不可言。
富贵少年一到桌边便自坐下,眼神中满是伧俗,尚自满脸堆笑地向着桌边的姑娘道:“封小姐,你让本少爷找得好苦呀!”
那封姓姑娘面色微变,将头转向一边,不去看那双令人厌恶的眼睛,冷冷的道:“黄少爷,你来做什么?”
这黄姓少爷乃是泗水郡钱塘城巨富黄百万的儿子黄巳,黄百万虽然富可敌国,但是膝下却只有这一子,而且还是老来得子。是以全家人都是宠溺至极,以致养成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品性。
钱塘城封家是大陆出了名的棋道世家,随着大陆形势的变化,大陆管事府的震慑力愈发微弱,致使大陆各地豪强并起,争名逐利,集聚权势的势头一时无二。这也间接导致诗书、棋道等需要官家庇护的世家渐呈衰败之象,封家便颇有被历史的滚滚洪流淹没的趋势。
封家家长封霖在棋坛被称为“囚龙圣手”,早年颇受大陆文人墨客的推崇,风头也是一时无二的存在。封霖育有两女,长女名唤封萍,次女名唤封离,各个都是才色清绝之人。眼见封家没落,黄家在钱塘城更是财大气粗,家大势大,这不学无术的纨绔少爷黄巳竟是盯上了封家的大小姐封萍。
那黄巳看着封姓姑娘粉面含双,目光冷峻,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封萍封大小姐生气也是这么的漂亮,我黄巳的眼光绝对值得一赞!”
又道:“我方才去过封大小姐府上,管家说大小姐你不在家,我只得带着我的人马到处找寻,好不容易在这渔家酒楼遇见封大小姐,封大小姐这么喜欢这渔家酒楼,不若我将酒楼买来送给封大小姐,如何?”说完仍不忘调侃的道:“我来找封大小姐,就是为了一睹封大美人的姿容,否则我今天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寝的!”
“你……”封萍霍地起身,“你这无赖!……”语气却颤抖不定,说不下去了。
黄巳挨了骂却也不生气,依旧一脸调笑,拍手道:“骂的好,我就喜欢封大美人骂!”
“你这混蛋给我滚出去!”封萍几乎是冲他喊了,身子微颤,牙关紧咬,脸色已由涨红转为苍白,满眼恨意直逼黄巳。
一个家仆拉过黄巳道:“少爷,打是亲骂是爱,这封大小姐看来是对少爷动了心的。”
“啊哈,啊哈……哈!”黄巳一听竟是前仰后合地狂笑一阵后,拿眼撇了一下家仆道:“这话少爷喜欢,像少爷这么痴情的,封大美人自是懂得欣赏。”
“你……你……,我……我……!”封萍气的半天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是什么世道,怎么癞蛤蟆都不照镜子的吗?”忽听一个声音阴阳怪气的道。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白净少年,发如巾带飘扬,左手握着竹简,右手端着茶杯正自悠闲的品着。
“你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竟敢骂我们少爷,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家仆扯着嗓子嗷嗷的喊道。
“哎,老子骂小子关你们这群狗奴才什么事儿?”白净少年道。
黄巳对白净少年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伸手抓住身旁的家仆道:“六狗,他是什么意思?”
那个叫六狗的瘦小家仆眼神慌乱,张口结舌的道:“他……他说你……是……是他儿子,他……他……是你老子,……”
“什么?胡说八道,给我掌嘴!”黄巳怒不可遏地抓起家仆的衣襟道。
叫六狗的家仆顿时吓得不知所措,道:“少……少爷,不……不是您让我……让我说的吗?您……应该去抽那小子啊!”
黄巳扔下小厮,目光中燃烧着狰狞的火焰,恶狠狠地瞪着白净少年。白净少年竟是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又倒上一杯茶水,端起茶杯继续品了起来,时不时的还冒出一句:“嗯……好茶,好茶!”又道:“可惜,可惜!如此好茶竟被这些目不见睫,不识方物的东西给扰了雅兴,实在是可惜!”
“哈哈……既然都是些有眼无珠的东西,不如就让我白家兄妹为小友扔出去如何?”声落,只见一身穿淡青缕金绣花衫,散发在头顶挽了一个发髻,头抹镶着一粒碧玉的淡青头巾,衣着华丽富美,浓眉环目,满脸于思,虎虎生威,面容生相异常威猛的男人走了进来。其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水红紧身裙衫,长发披肩,体态如柳,面容颇有些寒峻冷漠,身后还背着双刀的女子。
二人进的店来眼睛仿似钉在了白净少年身上一般,看也不看其它地方一眼,径直向着白净少年的桌子走去。白净少年见二人到来,放下茶杯起身道:“白大哥,白大姐请坐。”先前的一副悠闲模样旋即消失不见。
白净少年道:“白大哥,白大姐怎么也来了钱塘城了?”
大汉道:“我们兄妹是寻着管少侠的踪迹而来,不曾想刚到便碰见这等扫兴之人!”
“哎呀……呀……!你是什么东西,敢口出狂言,还要扔本少爷出去,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黄巳愤愤的喊道。
大汉故意提高嗓音,道:“管少侠,要不要给这什么狗屁少爷长长记性?”
白净少年道:“白大哥刚来,茶都没喝一口,岂敢劳烦白大哥!”
红衫女子道:“这姑娘倒是个美人儿,只是这少爷却连癞蛤蟆都不如!”
白净少年扑哧一声,茶水险些喷了出来,道:“白大姐,劳烦你去相邀那位姑娘过来就坐,免得给这些癞蛤蟆糟了心情。”
红衫女子起身来到封萍身边道:“姑娘,此处颇多犬吠,我家公子请您过去饮茶。”
封萍扭头看向白净少年,又看了看红衫女子,转身便要向白净少年走去。原本这三人你一唱他一和的对话就已经让黄巳少爷颇为不满,现在竟然还敢当着自己的面坏自己的好事。是可忍孰不可忍,眼见封萍要走,黄巳吼道:“给我把那个红衫小妞绑了,任凭你们处置!”
黄巳一嗓子吼出来,几个家仆便如狼似虎般朝着红衫女子扑去。“噗噗……啪啪……嘭嘭……哎呀”一阵颇有韵律的声音过后,再看那几个仆从倒地的倒地,捂脸的捂脸,还有跌出窗外的,摔的嗷嗷直叫,其状之惨可谓是妙不可言!酒楼一众人等皆是拍手叫好,黄巳少爷刚要张口,只见红衫女子右手一扬,“啪……!”一个大嘴巴子正抽在黄巳的脸上,登时立起五个红彤彤的手指印,看上去煞是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