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好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立时就冷下脸来,逃命似的,头也没回就离开了。
我趴在窗边上,怅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月亮,我想起他仓皇落跑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在与李教习鸡飞狗跳的日子里,三个月眨眼就过去了。
大婚的日子定在十月初八,因为我和亲的身份,纳彩、问名、纳吉等等一应礼节皆便宜从简。
婚礼前三日,皇帝命我搬进皇宫待嫁,我终于走进了这个冷冰冰宫禁森严的大牢笼。冷月作为陪嫁侍女同我一起进了宫,她对宫中一应事务极是熟稔,这更加印证了我先前的猜测,她是裴将军提早安排好的,并非是临时买来的侍女。
大婚前一日,冷月交给我一封信,说是鸿泸馆送来的,信笺上工工整整地写着“清欢亲启”,这字迹最是熟悉不过,是阿奈的字。
我欢天喜地地打开信笺,里面的信纸有厚厚一叠,竟然还装着我在蒲昌海边捡到的那支骨笛。书信很长,字里行间都寄托了阿爹和阿奈对我的思念,阿奈在信里说,裴将军走了以后,留下一支三千人的军队驻扎在西夜城外,那些士兵在沙漠边上屯田戍卫,猃狁人一时也不敢来犯。
我一口气将信读完,已到了用晚饭的时候。来送饭的是一个十五六岁面生的侍女,我正有些奇怪,今日为何春桃没来送饭。
她却很是机灵,已经开口对我解释:“公主殿下,碧桃今日生病了,我来替她送饭。”
我拿起筷子朝她点点头,往常侍女布完菜就会离开,可她却垂手侍立在桌边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有些不悦,吩咐她:“你可以下去了,待我吃完了再唤你来收拾,我不习惯吃饭时被人盯着。”
她听完我说的话,没有生气,反倒是莞尔一笑,笑盈盈地走到我身边,指着我面前的一道清炒油菜对我说:“公主殿下定要尝尝今日的油菜,是上午新鲜采摘的,极是鲜嫩可口。”
我不欲与她纠缠,随意夹了一筷子油菜放进碗中,沉着脸对她说:“现在可以了吗?请你出去!”
她见我语气不善,这才慢悠悠往门外走去。我心下顿时疑惑起来,待她离开以后,我从发髻上取下了郭教习留给我的银簪,不一会儿功夫插进青菜里的那截银簪就变成了乌黑色。
我心里一惊,只觉得脊背发凉,这深宫之中,可真是步步惊心。好在我素来就讨厌吃青菜,她若是把毒下在那盘清炒肉丝里,只怕我这会儿已经毒发身亡,一命呜呼了。
我将那盘有毒的油菜偷偷埋进了花盆里,然后唤来了今日当值的翠竹,翠竹说方才来送饭的的确是碧桃的同乡,名唤月梅,是洛婕妤身边的侍女。
皇帝的后宫倒算是清净,加上我也只有三位妃子,眼下洛婉宁是后宫最受宠的,她的父亲是太尉,哥哥是南军卫尉统领,因为家世显赫,所以她在后宫中专横跋扈,只手遮天,连皇帝都要给她几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