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人已跑出门外急匆匆而去。
赵寻安起先并未在意,只当是娘子着急他的伤势,可翻腾账册时才发现自家娘子的钱袋静静躺在柜中。
“坏了,不带银钱怎么抓药。”
顾不得清点账目,他当即抓起钱袋追赶出去。
……
才挨了顿毒打,赵寻安脚程却没受半点影响,前脚赶后脚便追到了药铺。
店内药味扑鼻,柜台前杵着个蔫儿巴巴的小厮。
赵寻安一头扎进柜面,“小哥儿,方才可曾瞧见我家娘子进来。”
小厮打了串哈欠,却是答非所问。
“大官人先前吩咐了,铺子今儿个不抓药,等会就要上板。”
赵寻安面上浮起一层阴霾,他默不作声退出店门,走走停停片刻后绕进药铺的后院巷口。
沉思片刻,就见这平日里挨了打都不敢还手的赵秀才竟是“嗖”一下,飞身越上了高高的墙头。
院内依旧是扑鼻的药味,可这药香中却影约传来一阵靡靡低语声。
他穿梭在庭院中循声踱步而行,最终停在了那声音的源头。
“娘子,我早说了,要能做成你我,就是叫我顷刻死了我也愿意。”
“大官人休要胡说,我且问你,早些时候朱二那伙泼皮来打我家夫君,可是你暗地里差人指示的。”
“是我又如何”,李大官人声线骤然拔高。
“一个死过一回的病鬼,他要没发现还好,就是发现了也得老老实实当他的活王八。”
“大官人”,赵柳氏半是娇羞半是嗔怒,“你答应过的,不会害我家夫君性命…”
门外的赵寻安气到面皮青紫,以至于整个人看上去五官都有些扭曲变形。
屋内的动静愈发旖旎。
不知过了多久,他叹了口气,佝偻着身子推门而入。
床榻上起伏的被子突然一顿。
赵柳氏期期艾艾探出头来,待看清那张铁青扭曲的面孔,她脸色瞬间变的惨白一片。
“夫君,我…”
相较于赵柳氏的慌乱,李大官人表现出的则更多是嗤之以鼻。
“娘子休慌,一个病秧子怕他做甚。”
他提起亵裤,骂咧间从床头翻出一柄阔口尖刃的快刀,也无甚招式,卯足劲便朝对方砍去。
可赵寻安竟是不躲不避,任由刀锋带着破空声迎面劈来。
见他这一心寻死的模样,李大也不由生出几分慌张来。
牡丹花下死固然风流,可平白的摊上一桩人命官司却也忒不值当。
可他本就叫酒色掏空了身子,心头慌神间刀势已然失了劲头,手腕一软,原本劈向赵寻安脖颈的刀锋却是径直斜向了脸庞。
“噗嗤。”
伴着一声闷响,想象中刀锋入肉,血水四溅的场面并未出现。
那快刀竟是卡在赵寻安眉骨上难进分毫,细细瞧去,刀身晃动间那抹豁口中竟是映出另一层妖异的蓝皮来。
“你…你不是…”
李大官人被这诡异场景吓的瞠目结舌,张嘴呜哇了半天,终是一屁股软倒在床榻之上。
赵柳氏提着亵衣挡于身前,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早已泫然欲泣。
“夫君,你听我解释,都是李官人他,他…”
赵寻安仍旧默不作声,抬手将卡在脸上的快刀一把揪下。
只是在脸上那道破鼓似的豁口,以及豁口下方隐约泛起的蓝色映衬下,这张脸怎么看怎么生硬诡异。
两人尚在惊疑不定间,赵寻安已幽幽开口。
“知道吗,我在乱葬岗挖到这具尸体,然后扒了他的皮!”
摸了摸脸上豁口,他声音突然变的尖利刺耳,两手径直探向脸部豁口。
“刺啦。”
撕裂声似布帛开裂。
赵寻安的整张脸皮也在这番动作下寸寸龟裂,最后被他如同扯拽衣物般一把撕下。
赵寻安,或者说画皮鬼转动转动铜铃似的眼球,盯着两人咧嘴一笑。
“都说画人先画骨,可这张叫赵寻安的人皮我画了半年,用尽解数也画不出你们半分腌臜龌龊的贱骨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