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言者会疯?”玉良的嘴角翘起笑容,却又压了下去。
“不知道,但聆听神言,出关后的玉风老爷确实有些神智不清,时常呓语。”三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伤感。
他也是从和流苏差不多的年纪开始,跟随在玉风身旁,玉风与其说是他的主子,倒不如说是他的大哥。
这,这是我能听的吗?一旁的堂书捂着耳朵,浑身发抖。
“想知道我左眼如何没的吗?”玉云白皮笑肉不笑,伸手指了指天。
“说。”
“不,不想!”堂书摇晃脑袋,玉善是玉族老爷,三宽是当时的见证者,在场只有自己和那个小姑娘是无依无靠的庶民,两位送他们上塔的卫守也早就离开。
这么多年,堂书一直在林子里隐居,就是避免卷入三嫡之间的斗争。
那是杀人不见血的战场。
可如今,灯船二嫡的族长之争进入拉锯状态,双方的力量和手段,陷入平衡和僵持。
可灾祭大典即近,必须“决战”。
为了打破这种平衡,二嫡便开始对自己这种中立者下手,强迫自己加入,俗称拉壮丁。
一旦自己和玉云白结仇,就必须要选一方投靠。
否则就要被浪嫡的残余力量作为发泄口,成为众矢之的。
所谓的审讯,也早就变了味道,不过是二嫡为了打破平衡,默契之下,选择的契机。
选择这毫无经验的玉良上来,也是因为他没有投入二嫡较量的价值。
至于玉云白是死是活,是异是常,与二嫡无关。
不过多死一些人罢了。
“例行公事,做好笔录。”玉良没有照顾堂书的义务,下令道。
“呵,那我就说说灾祭大典前的事。”玉云白眉眼轻笑,“你们知道什么是‘雪’吗?”
玉族民间,从没有“雪”这个字。
“雪”只存在于浪嫡们心间,算是秘字。
而雪只发生在上古的汪洋天世界里,那是一个有云的时代。
如今汪洋天的环境,也不允许雪的诞生。
玉良眉头一皱。
“我的左眼,埋葬在一场无尽的雪里。”玉云白回忆着说道。
“那一天,汪洋天上来了一团大乌云。遮天蔽日,日,你们知道吧?是啊,连日都出现了。”
“故弄玄虚。”玉良冷哼一声,扭头看向堂书,发现他愣在桌前,不知如何下笔。
玉云白默默施展着望气术,感知着堂书的气机。
早在描述右眼经历时,这老头的气机便乱了。
“你们不知道?哦哦,哎呀,我忘记了,这是我浪嫡《大浪心经》里记录的秘字。”玉云白说着说着忽然来了兴致。
“我们来聊一聊祈节人的力量根源,血脉心经吧,怎么样,玉良?”玉云白将手收至后背,也不需经过玉良同意,继续开口,“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神话里,明灯娘娘怀着慈悲之心,载着鱼鳞船,推出波浪,为海扎灯。”
“而我族三嫡之中,我浪嫡有一脉相承的《大浪心经》,鳞桨推出海浪,化作天云万象。”
玉良忽然沉默,望气术下,他很紧张地听着玉云白的话语,生怕漏过一个字。
“而灯嫡,想必就是《大日心经》,一颗颗星灯滑过人间,就如日起日落。”
“船嫡呢,我想或许是《大渡心经》吧,舟或是船,都是为了漂洋过海而生。”
“可是,不觉得吗?总少了点什么?”玉云白叩动拐杖,来回踱步,“我们三嫡将这三大心经秘藏起来,祈节人们祈求的节令,便只在我们三嫡放出的秘字范围内。零零散散,不成系统。”
“而我观《大浪心经》中,有始有终,变化无穷,相聚相离,万相心生。想必,其余完整心经也是如此。”
“可是,明灯娘娘除去浪,灯,船三者,还剩下一慈啊。”
“而祈节人的节令中,也有关于慈悲的节令,却并不完整。”
“所以,这《大慈心经》,在哪里?”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望气术下,玉良的气机在震颤,他在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