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正德九年,农历腊月二十四。
这一天是传统意义上的交年节,交年节又叫灶神节,要祭灶王,扫尘土,剪窗花,吃粘糕等等。
总之,非常热闹。
宣刘村家家都在打扫房舍,没几天就要过年了,交年节,便是过年的开始。
刘小妮正在跟着娘学剪窗花,这是女孩子必备的手艺,虽然只有十几岁,手却熟的很,不消一会儿,一幅栩栩如生的二龙戏珠,便出来了。
“娘,好不好看。”女孩儿拿到母亲面前,献宝似的问道。
妇人闻言叹息一声,忧道:“好看又有何用,马上就过年了,你爹跟大哥还没回来。该不会出意外了吧!”
“嗨!娘你别瞎想。”刘小妮安慰道:“爹跟大哥都是老猎人了,便是遇到大虫也无碍的。许是大雪封山,多逗留了些时日。”
妇人点了点头,心里却始终不放心,往年虽然有时候也回的晚,可这次他心里却老是突突的,心神不宁。
刘小妮见她如此,便道:“娘,咱家的粘糕还没做呢!今年还吃么??”
“糯米是现成的,石臼木杵也有,可没人打啊。”妇人无奈道。粘糕要先把煮好的糯米打成糊才能做。可打石臼是个体力活,家里没个男人真不好弄。
刘小妮沉吟,道:“我去找春生哥帮忙。再叫上三斗叔,应该可以了。”
“人家也要忙。”妇人提醒道。
“昨日他们就做完了。”刘小妮胡乱套上鞋子,一边跑一边叫道:“娘你先煮糯米,我去叫他们……”
妇人没法子,也站起来去起锅烧水。
宣刘村不大,地处汤山山脚,属邓州管辖,村里绝大多数,都是姓刘的本地户,而小妮口中的春生哥,是三十多年前逃难过来的外姓人家。
刘小妮出了门左拐,然后沿着小溪跑了一里地,又七拐八拐得,才到了村尾,王春生的家就在那儿,
王春生三十岁左右,常年在邓州,靠着些杂耍把式跑江湖,也就临近过年时才在家。
刘小妮讲明来意,王春生满口答应下来。他与刘小妮青梅竹马,感情极好,只是双方父亲之间有些矛盾,阻断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不过这两人情根深种,认定对方就是一辈子。家里反对也没用。
王父也喜欢小妮这个女娃,为了儿子期间几次登门和解,可刘小妮的父亲固执的很,说什么也没用。
“小妮儿,进来坐会儿再去吧!”王父递给她一瓢水,道:“不急在这一刻。”
刘小妮哪里还敢进去坐,喝了两口水,笑道:“不了,王叔,我还得去趟三斗叔家,春生一个人太累了,我……”
“老丈……好,请问,能……能给我点水……么……”她话未说完,忽然听到耳边传来行人讨水的声音。
王家背后就是汤山,上下山只有一条路,人马都得从他门前过。
她回头一看,却见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儿,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手里还提着把剑。
“你……哎……哎!”她正要开口询问,那小孩儿忽然眼睛一闭,身子一歪就晕了过去。
刘小妮赶紧一个箭步托住他,入手只觉得这孩子瘦骨嶙峋的,浑身没几两肉。
这是饿的啊!谁家小孩儿遭这么大罪?
“春生哥!你快出来。”她于心不忍,抱起小孩儿便朝屋里走去。
陆绣从那晚跑出来,已在山里转了半个多月,这是长这么大,独自一人待这么久。
原本走的时候带了些鹿肉,可没坚持两天,便吃完了。
冬天的山里一片白茫茫,他很快就迷了路。渴了就捧雪吃,饿了就到处翻野菜,只是这大冬天的,到处草木枯黄。
要不是幸运找到片松林,靠着些松果果脯,怕早已饿死在山中。
松子吃多了也不好,吃了没几天,便开始严重腹泻。
他拖着病体,茫茫然然在雪林里穿梭。期间遇到过野猪追赶,那野猪皮糙肉厚,陆绣有气无力,哪里槊得开那土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