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让自己和多秋都相信他已经不慕名利了,现在却还因自己学生的才技压众而大放厥词,看来凡心没有磨灭一点。
多秋有正经事要说,不和他计较:“他很优秀,但还没有优秀到能威胁我的统治。”
空明似乎很无聊地说:“你是想说,如果他能的话,你早就会把他杀死吗?”
多秋苦笑道:“如此说来,全天下的人都可能会被不问缘由就杀死了。”
“你这么做的还少吗?”晏空明终于认真起来。他并不认为对方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放过李晖舟一马。
“当然,我可不会见到谁都杀,还要先调查他们。”她并没有否认自己以莫须有杀过很多人这一点。“我这个学生你还用调查吗?他应该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出生的吧。”
多秋反问:“你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生的吗?”
空明不无哀怨地摇头:“我不知道他是出生在什么地方,连他父亲都不清楚。自从他来到我的茅庐,就只是我的学生,之前的身世我都不管。”
亲耳确定这一点,多秋才放心下来,她,有些事情她还不想要别人知道,就算是与世无争的晏空明也不行:“知道当年的事情的人,现在还活着的只有我,还有那孩子的母亲夏见露了。既然她连孩子的父亲都不说,我也不必旧事重提。你只要知道,在李晖舟出生之前,夏见露和她身边的人一直筹划谋篡我领导下枢机内阁的统治地位。而他出生之后,那个女人就销声匿迹了,连我都找不到。从这方面说,我应该感谢这孩子,并保护他能有一个值得骄傲的未来。”
话说得好听,但晏空明早就看清了:“你想要利用晖舟牵制他的父母是不会有成果的。他们不来见自己的孩子已经很久了,晖舟想找他们也没有任何线索。无论他们现在已经隐居还是依旧谋划和你争天下,都和这孩子没有关系。”
话说起来就远了,空明并不想讨论那些久远的纷争:“话说回来,晖舟的母亲只不过是反抗过你的数不清的人之一而已。而这些人真正被你打败的有几个?而是在混战当中互相残杀殆尽,现在还有很多人能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甚至在一地称霸。你又何必纠结夏见露一人呢?”
“夏见露不是某一个人。”多秋正色道,这句话她在任何人面前都会这么说:“我不会隐瞒。在她的风采面前,我的力量都会显得黯淡无光。除了她以外我不会承认任何人比我更适合称帝。”
这天下谁的力量最强,谁最适合当皇帝上至王公下至贩夫走卒都乐于讨论,但空明毫不在意:“无论你还是夏见露,无非是想要获得力量统治天下的人之一而已。你们在我心中只不过是名字。”
空明指了指自己的书房,这样的名字历史书上记载了无数条。
“连我都是个名字?”
“你在茅庐外只不过是个名字,但在这里……”
“是什么。”多秋逼他说下去。
空明不知所谓:“你是替我做家务的人。”多秋笑了一声,她就知道对方说不出来,我最爱的妻子这句话。“好了,不逗了,我有一个新消息告诉你。”
多秋的话里显露出不符合她身份的心事:“我前一段时间接到消息。夏见露打算隐居了,而且要重新结婚,告别以往的生活。所以希望所有跟她有仇的人不要追杀她了。”
“这不用跟我说。茅庐以外的事情都跟我没有关系了。”空明明白她在疑虑什么,夏见露真想要隐居,直接在留在自己住的时候不出来就行了,没必要放出消息。她所谓的仇人有很多,但真正重要的,只有执掌天下的计多秋而已。
夏见露说要隐居,恰恰是又要搞事情的迹象。不过无论她要干什么,只要没找晖舟来,就暂时和他没有关系,他还有时间成长。等过几年他能独当一面了,无论母亲夏见露或者当今教皇,都不能改变他的选择。不过现在,晏空明还要为他做一件事。
他拿起面盆走回屋里,随口说:“你不是想要我劝说晖舟回茅庐隐居,对么?”
“你我不用瞒什么,我们都已经是后辈的父母和老师了。我知道你绝对不会让学生遵从老师的说教放弃自己的选择。我的学生注定会继承我首例的天下,而如果你的学生会带来威胁的话,我自然会将这个威胁清楚。让他进山归隐是个好主意,但不是唯一的方法。”计多秋听对方愿意严肃谈下去,也把话说得严重了:“按你的规矩,如果在茅庐的栅栏之外我把他杀了,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杀死他绝不是你最好的选择。”空明很精准猜到了对方顾虑得最多的一点。“我的学生温文尔雅,和夏见露那种兴风作浪的人不一样,你不可能杀死他后假装是他的其他仇人下的手。随意杀死年轻英才是重罪,到时候很多人会以此为名发难,你会很难处理。更何况他现在也收到许多实权贵族的赏识,杀死他并不容易。最重要的是,如果晖舟死了,我会开始培养更出色的人接替他的位置。”
“哦,你借那些土老帽(地方贵族)的名义威胁我就算了,还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物?”多秋嘲讽地说。但她明白对方说的没错,只要给他机会一鸣惊人的学生,他能培养出一个就能教出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