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天宝十四年,五月,常山太守府。
颜季明睁开眼,满目诧异,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头皮一阵阵发麻,只觉头部被厚重的麻布缠绕,疼得他微微蹙眉。
“我穿越成为颜季明了?为何能清晰记得他的一切?难道自己本就是颜季明?”
颜季明费力地坐起身却发现自己对这副年轻躯体竟无丝毫陌生,恰似它本就属于自己。
没有一丝违和感,一样都是二十五岁。
他缓缓下床,步履蹒跚地走向书案,从一沓厚厚的书籍中,抽出自己练笔用的草稿。
他不禁暗自发笑,颜真卿的侄儿竟然私底下却研习褚遂良书法,若是让如果让天下读书人知道,肯定会沦为一时笑柄。
难怪前主要藏起来练字,都是家族传承的问题,不过在新颜季明的眼里,褚遂良的字,还是稍显低调。
自己可是专门练过瘦金体的,在这个时代要论刀笔如锋,自己绝对独步天下。
于是提笔便写下“天宝诗人诗有史,杜鹃谛血泪如丝。”
此时正值天宝十四年五月,距那场颠覆大唐的安史之乱爆发只剩下半年时间,怎么办?
自己可不想在战场上糊里糊涂地丧命,尽管最终因颜真卿的《祭侄文稿》而被后世铭记,文采斐然,书法更是登峰造极,但他却渴望改变这既定的命运。
思绪流转间,他又写上一句:“床头孤剑空有声,无奈中原易主时。”
笔落,诗尽。
颜季明轻叹,心中五味杂陈,盛唐之后的衰败让他心痛,想到未来那些如同自己一样的汉族百姓可能遭受的苦难,他下定决心,必须改变这一切。
不甘心啊,盛唐以后就没事没落的开始,想到和自己一样的汉人,在未来都可能要成为两脚羊。
改变,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就在这时,门扉轻轻推开,伴随着轻微的吱呀声。
一位面容枯槁、皱纹满布的老者步入房内,看起来忧心忡忡。
正是颜季明的父亲,颜杲卿。
颜杲卿见到儿子不仅醒转,还像没事人一样端坐在书案前,浑浊的双眸瞬间焕发光彩,仿佛枯木逢春。
“大郎,你醒了,怎么不好好躺着休息?”颜杲卿话语中带着心疼,张开双臂欲拥子入怀。
要知道,就连郎中都说颜季明基本没救了,连药都不愿意开,说是药石无灵。
颜杲卿当时心如刀绞,颜家的嫡长子,才华与人品俱佳,怎忍心把他好儿子抢走。
颜季明在真定府,乃至整个河北道,都以“河北四公子”之一的身份闻名,颜季明便是其中之一,这怎能不让颜杲卿骄傲。
“阿耶,我也是刚刚醒来。”颜季明上前一步,施礼。尽管跟随父亲迁居常山已有时日,但颜家作为山东琅琊的名门望族,家规严谨,行礼如仪,他自然要行子礼。
“大郎,等伤好了在说,快坐下来。”颜杲卿压压手,眼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书案上的几行字上,眉头渐渐紧锁。
不对劲,锋芒毕露不是颜家的字,中原易主?可笑至极,大唐可是万邦来朝,番邦野人都说圣人是天可汗,怎么可能易主。
颜杲卿忽然手指字纸,重重敲击桌面。
颜季明心中一紧,该不会露出什么尾巴被拆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