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多少遍,不要再去练褚遂良的字,为何不听?如今更是深入骨髓,每一笔都似剑出鞘,锋芒毕露,格局太小。”颜杲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严厉。
“阿耶,我只是随便写写,未曾深究。”颜季明连忙解释。
“观字如观人,颜家代代相传颜体,讲究的是那份端庄雄浑。你看你的字,锋芒比褚遂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这不孝子!”颜杲卿责备道。
“阿耶,真是随意为之……”
“大郎啊,你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好勇斗狠了,昨日与安庆绪的冲突是怎么回事?安庆绪可是安节度使的儿子,性情狂暴如野兽,你怎么就要惹他?”
颜季明这才想起,自己之所以会落得现在这番田地,正是因为在佛诞庙会上与安庆绪起了冲突。
“阿耶,这件事我有话说,安禄山有谋反之念。”
“混账话!胡言乱语些什么!”颜杲卿身形一震,矮小的身躯竟爆发出意想不到的力量,目光如炬,直视颜季明的双眼。。
“呜呜!”颜季明奋力想要挣脱父亲的束缚,却发现对方力气大得出奇,难以摆脱,情急之下,他索性闭上眼,装作晕厥。
果然,父亲的关心立刻展现,颜杲卿急忙松手,焦急地呼唤着颜季明的名字。
“阿耶,我只是装装样子,别再摇晃了,真要晕了。”颜季明嘴角挂着一丝得意,轻声说道。
“大郎,此处可是河北道,可不是琅琊!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该明白。”颜杲卿语重心长的说,满是忧虑。
“真的,是真的,我这次受伤就是被安庆绪打的,他想杀我。”颜季明坚定的握紧拳头,眼底闪过一抹决绝。。
颜杲卿看着儿子坚定的目光,心中虽有疑惑,但仍忍不住追问:“你有何凭据?”
颜季明深吸一口气,提笔在纸上缓缓写下“冬”字。
“哪个冬天?”颜杲卿问。
“今年。”颜季明回答得斩钉截铁。
“不对,这不可能。”颜杲卿皱眉、摇头。
颜季明没有多言,又在纸上添上“范阳、平卢、河东”六字,颜杲卿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不够,远远不够。”颜杲卿不屑的摆摆手。
颜季明听得此言,握笔的手更紧,笔锋一转,续写下“奚、契丹”。
颜季明见父亲额头汗水淋漓,继而在纸上写上:“羅、室韋、突厥”五字。
颜杲卿像失去灵魂一样瘫坐在地上,念叨着:“不可能,不可以,怎么可以?”
“阿耶,打发府中无关人等出去吧,我仔细跟你说说。”颜季明的声音异常冷静。
“对,对,我马上安排。”颜杲卿如梦初醒,急匆匆地转身欲走。
颜季明连忙叫住他,“别让他们知道我已经醒来,就说让他们去寻山中老道,说我已经药石无效,唯有求神问道找续命之法。”
颜杲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头应允。
颜季明独自留在书房,笔尖在纸上跃动,脑海中反复推演着如何向父亲解释这一切,让他相信自己并非无稽之谈。
毕竟,安庆绪露出马脚可是假的,唯有他对历史的预知是绝对真的。
颜季明决定要当好大唐盛世的吹哨人,提前把点燃这把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