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车踏入平原郡的那一刻，立刻感受到了颜真卿治理下的与众不同。

城郭坚固，民风淳朴，一切都显得秩序井然。

“阿耶，真叔似乎早有准备，我看这里的城防布局严谨，管理有序，背后应该有能人。”

颜季明当然知道有能人，而且是颜真卿本人。

整场安史之乱里，最出彩的文臣就是颜真卿颜杲卿兄弟和张巡，指挥调度的能力是历史上都被承认的强。

而平原太守府，表面看起来倒也没有步步为营的紧迫感，反而就像普通的寻常官员一样。

就安排了三三两两的差役站岗，但隐约看来又很有章法。

然后颜季明随着父亲颜杲卿来到府中静谧的茶室，等待颜真卿前来。

从父亲的举动看来，颜杲卿对平原的一切都很熟悉，俨然此间的主人无疑。

没多久，有女仆送来茶叶和茶具，莹莹一拜向父亲问好。

女仆本打算留下来沏茶，但是被颜杲卿婉拒了，说是要亲自教颜季明如何符合礼仪地沏茶。

只见一张精致的茶台摆放中央，台上茶具错落有致，青瓷茶碗映衬着窗外透进的柔和光线，更添几分雅致。

颜杲卿身着常服，面色平和，亲自烹水煮茶，动作娴熟而从容不逼，展现了一位士大夫对生活品质的讲究与追求。

“季明，茶之道，在于心静。正如治国理政，需静心方能明辨是非。”

颜杲卿边说边将他将手中的茶叶缓缓研磨，从紧实的茶饼逐渐变为细腻的翠绿茶粉，空气中随即弥漫开来的茶香

“沏茶其实和我颜家家传的书法差不多，有异曲同工之妙。”

颜季明恭敬倾听。

“要耐心、平和。茶，喝的就是茶叶本身的味道。但是世人为了刺激感、新奇感，往往会在沏茶的过程中，加入生姜、香料之类的。”

“这样煮茶，其实和牛嚼牡丹无异，简直是暴殄天物。”还好现代喝茶也不会虚头八脑地整一些香料进去，不然可要惹笑话。

“没错，是那些人本某倒置了，走入了小路窄巷。”

看着颜杲卿缓慢而有序地用茶扫打圈，直到打成浓厚的绿茶泡沫。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匆匆走进茶室，他的声音洪亮如钟：“族长，抱歉我来晚了，刚才府衙里事情紧急，忙得我焦头烂额。”

颜杲卿连忙安慰：“羡门子别急，我这次突然来平原，也没提前通知你。”

“羡门子？”颜季明不解。

颜真卿哈哈大笑：“羡门子是我小名，整个家族就只有族长如此称呼我了，实在让人怀念。”

沉吟片刻后言又道：“可惜公务缠身，无法常去常山走动。现在近几个月来，缉捕队破获的私盐案频发，规模之巨实在令人咋舌。”

“私盐？可是都送往北方？”颜季明急忙问道。

“正是，尽管私盐来源地不同，但终点均指向常山至幽州一线。遗憾的是，目前尚未觅得关键线索，谜团重重。”

颜真卿面露忧色，言语间满是无奈。

颜季明忽有灵光一闪：“真叔，河北道近来是否也有铁矿石走私的消息？”

颜真卿目光一亮：“确有此事，魏州太守早前与我联系，提及侦破了天宝年间最为严重的铁矿石走私案，需要我平原郡协助设置关卡，加强盘查可疑人物。”

颜杲卿与儿子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即转向颜真卿，说道：“我父子此行，也正巧与此事有关，让季明来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