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火冲过去踮起脚尖揪住了白泉永昼的衣领。
“这样给别人乱添麻烦很好玩吗?”
“别管我没提醒你,现在道歉还来得及。“
仍提着两袋大葱的白泉永昼反过来拎住了身高比他矮小半截的少女的衣领。
“我才是要问你呢!你在对我可爱的后辈做什么啊?!”
“你这人真是蛮不讲理耶!你“可爱的后辈”就“可爱的后辈”好了,空有这幅好皮囊嘴里却连象牙都吐不出一颗的家伙就算是跪在烧红的铁板上使劲道歉一个下午也不会得到任何原谅的吧!!”
“我又不是卷心菜和虾仁(注:大阪烧的主要食材之一),你这家伙...凭什么让我跪在烧红的铁板上啊!!”
“就凭我是冰原财团的大小姐,你满意了吗!”
“我还是白泉财团的准继承人呢!!”
业火先是一愣,然后开怀大笑了起来。
“真是贻笑大方,‘准继承人’?就凭你手上的大葱吗?”
“要是白泉财团的未来会交到你这种人手里,鄙人家中早已入土为安的那位老爷子说不定都会开心地从坟墓里蹦出来去新大久保玩上一整天的柏青哥喔?”
“大葱招你惹你了啊!还有你家里那位已故的老爷子真的是地球人吗?!”
业火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说到点子上了...
白泉永昼除了是白泉真帆的大哥之外,还有一重劲爆绝伦的身份,那就是垄断日本国内物流行业与实体零售业的幕后大财团“白泉财团”首领-白泉江山的指定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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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能不能让我先说一句呢...”
不是出来劝架而是找访客有事的天河伸出无力的手扯了扯白泉永昼的衬衫下摆。
“看在我可爱后辈的份上,今天暂且放你一马。”
从争斗中退出的白泉整了整衣衫,眨眼间就恢复到了贵公子的巅峰状态。
“哼...谁放过谁还说不准呢?”
环抱着手臂的业火就像看到了“不可回收垃圾“一般将头侧向一旁。
至于对“手无腹肌之力”的天河来说,这两位2年A班的学姐和3年A班的学长没打起来就算好的了...
“话说回来,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啊,是有关挎包的事情。”
“这个挎包是地上长出来的,昨天我在学校走廊上意外地捡到就顺便带回来了。”
天河不停地在心中反复默念“地上长出来的”这句怎么看都没问题的病句。
虽然他有听说过雨后潮湿发霉的草堆里会长蘑菇。
可是地上长出棕熊挎包这种灾难事态已经不是身为地球人的柳天河所能够理解的了。
“话虽如此,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挎包是我的并且还找到这里来的呢?”
业火不假思索地轻轻用食指尖戳了戳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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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放学后我在一年级各个班门口问了好久都没人应答、直到路过你们班的时候,一个叫‘汐音夏越’的女生告诉我挎包的失主可能会住在这里。”
夏越昨日的善意声音倏忽间在柳天河的耳边响起,让他心中也真的像是有一股暖意流经全身一般惬意而舒畅。
将棕熊挎包紧紧抱在怀里的天河闭着眼睛,脸上充满了感激的笑容。
“不过还真是巧合呢...等找到这个地方后才发现这里就是我提前预定好的学生公寓。”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合气道八段的剑道部主将、来自3年A班的白泉永昼虽作为柳天河的学长来说是一个热心助人的人,可有时候经常会在他人的耳边嗡嗡嗡地念经这一点却往往令人难以接受。
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缺点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
同时将手伸进各自衬衫胸前口袋中的白泉永昼和冰原业火发出了“坐在正从最高处俯冲而下的云霄飞车”之时才会发出的恐慌尖叫声,把柳天河吓的跳了起来。
“钥匙呢?我的钥匙......说!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我的钥匙也没了啊!”
因为没有把房门钥匙好好保管起来从而尝尽苦头的学长和学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柳天河,他当然很明白这两个人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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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川居”的每一件房间都配备了两把钥匙,一把钥匙由入住的学生自行料理,还有一把钥匙则集中由102室的2年A班学姐-名光茜妥善保管,只不过往常在这个上午的时间点名光学姐都去爬茶臼山锻炼身体了。
她要是不回来。
白泉和业火也就只能心甘情愿地被自己锁在门外面。
常言道-“投我以桃,报之以李”,这句话以第三人称说出来也是适用的,所以尽管天河的家中只有20坪不到(约66平方米)的大小,最后他还是让两个暂时无处可去的学长与学姐作为客人进来边喝茶边看电视稍尽地主之谊。
“奇怪...话说那是风铃和木质便筏吗?现在可是秋天喔?”
余光望见窗外景色的业火入神地盯着窗外长长的浓雾青山与绵绵的银白色河流,与其说是在远眺窗外那日复一日的平凡景色,倒不如说是在看那几对被微风吹拂着撞击在一起的风铃便筏。
清脆悦耳的“叮铃~叮铃”的和声发起于南角的窗檐之下,几近午时的阳光从诸山之巅上高高升起,这个稍稍有些嫌热的秋天也没有什么风,除了名光校园内的金灿灿的枫叶外,整个根羽村甚至都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让人真切感受到秋天的来临。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秋天说不定就会在人们的心中悄悄溜走了呢?
今年的季节那么反常、冬天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雪,所以这些小巧的铜质风铃也算是柳天河微热之余的一些心理慰藉吧。
“你是说那个吗?那是杂货店的林原婆婆送给我的,因为是来自长辈很真诚的心意所以不能随便摘下,就一直挂在那里了。”
正在为客人倒茶的柳天河这一席话让白泉永昼深有感触。
“确实,再廉价的礼物只要被赋予了心意,有时就连黄金也无法比拟,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最是看中这一点。”
“真是好茶。”
白泉端起清茶细细品了一口,人们常说“秋起茶清”这话如今看来并不是没有根据,黄澄澄的茶水清如琥珀,只是淡淡一口便让人俗念全消,可谓是上品。
“这是从我的家乡带过来的茶叶,本来以为会不合你们的口味呢,你喜欢就好。”
“这不是日本茶吗!”
光是品了半口就瞪大眼睛的冰原业火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小到大随家人习惯喝遍世界各地的茶叶,洞庭君山、大吉岭红茶、祁门红茶、西湖龙井,其中尤以C国茶叶居多。
可是这饮入口中后完全感觉不到茶水存在但又在舌根带起一阵醇厚异常之甘苦的茶叶她实在是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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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日本了,就算是在我的家乡也找不到这种茶叶,这是将大红袍嫁接到铁观音枝干上之后的产物,是从一次失败的尝试之中诞生的残次品。”
“残...残次品?!这么好的茶竟然还只是残次品?!!”
业火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天河不紧不慢地将青瓷茶杯盖上,除了倒掉第一泡的浑浊液体以外,他甚至没主动沏过一次茶,如今静静等待的景象反而更像是在“蒸茶”。
袅袅如烟的云雾气从茶杯顶部的圆形开孔飘起,它细如牛毛、香如芷兰,引起了窗外一只穿梭于野花丛中蜜蜂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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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能...能让我进来一下吗?”
名光茜因疲劳略显沉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天河猜想这个时候她也该差不多快回来了。
打开门后看到的是一个用雪白缎带扎着马尾辫,倚在房门上大口喘息的女生,她穿着白色的运动服,只因太热将外套脱下后才暴露出了与背心贴合的小麦色肌肤以及红彤彤的肩胛骨,汗水打湿衣物后连更进一步的“护胸(本意:XG)”都紧紧地粘着胸部不放。
“茜姐,浴室现在空着呢,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可以吗...让我穿你的衣服?”
名光茜扭扭捏捏的姿态天河早已见怪不怪了,她并不喜欢麻烦别人、反倒喜欢接受别人的麻烦,所以一旦名光学姐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柳天河便一定不会拒绝。
“茜...你自己那边不能洗澡吗?”
白泉这才想起自己的那把备用钥匙还在名光茜那里。
“不好意思...我的钥匙在下山的时候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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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名光茜迅速进入浴室,三个正在喝茶的人都怔了神,举起的茶杯悬停于半空之中。
“她刚才说了什么......”
白泉以为自己幻听了,所以有必要再确认一遍。
“她说钥匙弄丢了......”
业火下意识答道。
“是吗......”
天河神情麻木地看着茶杯。
三座慢慢石化的人型雕像出现在了客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