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爷其实算是个半吊子异人。
早些年,凭借一手京派横练功夫,在这通城开了间武馆,平日广收门人,财源滚滚。
事实上,世间习武之人,练到最后,都不免接触‘先天一炁’,走上异人的道路。
无非就是先后快慢的事情罢了。
习武之人,最是感知灵敏。
从刚才的惊鸿一瞥,刘爷早就看出来了。
身负如此气势,想必收拾这层楼的所有人也不在话下。
听闻刘爷这么说,不少心思活络之辈,赶忙偃旗息鼓闭上了嘴。
毕竟吃瓜归吃瓜,但这瓜要是真落到自己头上,那可就不好玩了。
都是老炮儿了,多少也有点机灵劲。
“一身道袍......”刘爷目光闪烁,摩挲着下巴,暗中思索。
道门玄门,殊途同归,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自然有所耳闻。
大多都不是世俗凡人惹得起的存在。
至于其他嘴碎之辈。
看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面子上稍微提醒两句也算仁至义尽。
能不能醒悟,便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
一边胡吃海喝着。
张怀义那双大耳朵也没闲着,便将周围人的嘀咕听了个一清二楚。
对于其他人的非议,张怀义和张之维都没有往心里去。
我辈修士,一念成逍遥,何须在乎他人眼光。
“看来今天还挑上好时候了。”张怀义抹了抹嘴,笑道。
这才知,散金楼也并非一直都是十块大洋的低消保底。
只因撞上了特殊节目。
——向来卖艺不卖身的吴清伶,今日要在这散金楼举行退隐仪式,并根据各路豪客的打赏,寻一个好人家以做日后栖身之处。
平日里,也没有最低消费一说。
不过想想也正常,偌大个酒楼,总不能全靠那些顶尖富豪显贵来养。
用大额低消将中下层消费者全拒之门外,也不是个事儿。
做生意,终归还是要看下沉市场。
“也不知那吴伶人是何等人物,竟然值得十块大洋的最低消费。”张之维随口道。
此时他也吃的差不多了,抬起餐巾擦了擦嘴。
进了这江南地界,时间便也没那么赶。
索性今日得闲。
刚好便领略领略这位‘吴伶人’的风采。
不过张之维心里很有逼数,没什么与人相争的欲望。
毕竟他也知道,就凭自己和师弟那点闲散钱财,和众多富豪显贵一比,简直就是止增笑耳,没什么竞争力。
总不能来一出大闹天宫吧。
那是全性妖人才干的出来的事儿!
此时楼下的戏班子已经唱完一曲《十五贯》,接下来又是一曲《珍珠塔》。
咿咿呀呀,余音袅袅。
或许是久与乐器相伴,弹唱之人身上甚至带上了些许炁的玄律。
不过张怀义没往心里去。
毕竟这种炁的程度实在太浅了。
更多的是熟能生巧,哪怕他们真是异人,也只能算是底层中的底层,再练十年,勉强可以来龙虎山扫地的水平。
在这个期间,散金楼内来往人影络绎不绝。
张怀义二人面孔瞧着生紧,穿着奇特,又占据了三楼贵座,自是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不过对于这样的情景,他俩也不甚在意就是了。
特么的,道爷又不是没出钱。
又过了一会儿,月满中天。
散金楼上上下下三层悉数坐满。
张怀义二人那张桌子唯独空落,显得鹤立鸡群。
这次吴伶人的退隐仪式,十块大洋的最低消费本就是不俗门槛,本着哪儿方都不得罪的心思,散金楼老板直接以到场先后排座次,从三楼往一楼排,主打的就是一个先来后到。
张怀义二人也是误打误撞,得了个视野极佳之位。
居高临下嘛......
终于。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
戏台班子的最后一曲唱罢,纷纷收拾离去。
紧接着。
随着一声清脆的梆子炸响。
一阵悠扬琵琶声从后庭传来,这声音一会儿显得粗重深沉,一会儿婉转流利而又清脆响亮,一会儿又透出无比的哀伤和幽怨,明明两两相悖,糅合在一起时却又显得那么的融洽。
犹抱琵琶半遮面,正主终于粉墨登场。
盛装打扮的吴伶人雪肌乌发,身材颀长,袅娜娉婷,端的是个美人。
一席长裙铺漫花瓣,衣裳布料镂空渐隐,穿着打扮竟是一反常态的清凉起来。
顿时吸引住了在场人的目光。
几欲喷火。
“听闻这吴清伶平日里只卖艺,不卖身,清高无比,前些年,城北那陈老板一掷千金,也未曾抱得美人归。”
“嘿,你看看,今天这不学聪明了吗?”
“是啊,太可惜了,认不清现实,终是人老珠黄,沦落得货品无异,别看围观好事者众多,但能出价的恐怕也寥寥无几。”
三楼客人故作伤春悲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