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友山直奔主题:“您出现在他那间工作室,想必也是懂紫砂行的哈。”
“是的,我在张德胜工作室学徒两年吧,今年父亲要我接管家里的买卖,所以我基本上是从他那出来了。”
“那他这个信誉怎么样?有保障吗?”梁友山说普通话,实在是难为他了。
谷胜有些犹豫,虽然张德志的事情他不想多涉及,但是为着吴过考虑,他还是想跟梁友山坦诚相告:
“梁总,我年纪小,看得不够全面哈,但是我很敬重您,所以想要如实说,如果说错哪里多说了,您别见怪,
就当我是年轻不懂事。”
说起来,谷胜也不过二十露头,自是带着义气、血气方刚,虽跟着家里走南闯北,有些城府,但不多。
梁友山当然也明白对面年轻人的用意,也认真地点头示意他开诚布公就好。
“既然来了,我当然系想听实话啦。今天的碰面你知我知,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诚然您是想要这么个作品,并不必考虑张德志能不能做出来,虽然估价估时是他出面,您也是奔着他来的,
但是从创意到设计,包括最后的完工,百分之百都是吴过来做。
不知道你们那边学手艺的是什么行情,但是我们陶镇都是这样,
徒弟干活,师父盖章,
虽然张德志是我师父,但是我还是有句实话要说,别的师傅人家盖章,但是会给徒弟个零头,
张德志就是一毛不拔,反正学艺两年多,我是没从他身上挣到过一个字,家里还搭进去不少算是学费吧。
可这老老滑头跟他老婆都算计得狠,平常让我们买烟买酒,买菜买生活用的这些,也从不给钱,我们随手帮忙买了,也是我们孝敬的。
这些鸡毛蒜皮的,我本不该多言语,但实在恶心。”
谷胜越说越激动,梁友山笑笑,见怪不怪:“看样子你和吴过是好兄弟咯。”
“可能也没到你想的那么如胶似漆,我就是有些看不过去,最可恶的是张德志的媳妇成天偷着吴过的壶出去卖,连没烧好的都被她卖出去几个,可她一分钱也没跟吴过分。
《万物生》要是真能烧出来,肯定是惊天动地,可我怕的就是,吴过活干也干了,张德志夫妇一分钱也不给他。
这小子缺心眼,才让这一家人给拿捏得死死的。”
梁友山发觉话题有些跑偏,忙拽回来:“那我这个东西,他们能做出来吗?这个定金我给是不给呢?”
“吴过这个人,我是相信的,而且他一般能说出来,至少就有八九成做出来的把握了。
那天他跟你讲的这么有激情,肯定是脑子里有成型的方案了。
至于定金,我只是给个参考,具体打多少,我不敢瞎说。
参考也是那天吴过跟我闲聊的时候,不经意提的,他说做《万物生》用不了一百多万的泥料。
但是具体这个东西,你让他定价,他也定不了。
他这个人,只是心无旁骛的抟泥,工作室里有人卖他的壶,他也知道,就是他不会多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