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得是他身边的那位。”宋茗香伸出双手按在宋荷的肩膀上,想让她冷静下来。
宋荷一时语塞,前不久她和宋茗香路过太虚池边时,看到小皇子拓跋恂和一众太监宫女们玩鞠戏,恰巧爱热闹的彭城公主从旁边路过,瞬间被这种欢脱的气氛吸引,也要加进去玩耍,结果……公主一上脚,悲剧就发生了,皮鞠子借着风势撞倒了小皇子,又飞进了池子里,小皇子显然撞蒙了,迟钝了一息终是嚎啕大哭起来。
公主年纪小,脸皮也薄,看到自己不仅弄哭了小侄子,还把他的玩具踢进了水里,一时手足无措,踌躇着一步一步探足向前哄了哄,结果小皇子的哭声不减反加,尚未及笄的小公主更是落汤蟹一般手忙脚乱,急得抓耳挠腮,碰巧两个小黄门行至此,便指着他们喊话,让二人下池子捞皮鞠。
也正是此刻宋茗香隔着池子向她指了指对面被公主叫住的小黄门,说个中皮相最好的就是李白棉的相好,礼部尚书王琚相中的那个。
当时遇见的正是此番赶车的二人,她也确实是抓了个皮相最好的,怎么就出错了呢?
不管怎么说都是这个小黄门的错,生的这么含糊,害人分不清,还有这宋佳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都听见她在车外说得话了,却坏得屁都不出一个,眼睁睁看着她出糗,“呸,两个没根的东西,成天腻腻歪歪,热乎个什么劲!”
宋荷将气一股脑全撒东子身上,一张嘴就朝他伤口上扎刀,东子却不得不酸涩地赔着笑直到她甩帘子关车门,表面上佯装若无其事,内心却是又恼又羞,涛浪滚滚,入宫又非他的本愿,但凡有点活路他又何至于被送进来断了子孙。
一想到日后连个收尸摔盆的人都没有,东子这心里越发的苦楚,一时间眼眶竟染上了湿气,泪花子欲出不出的打起滚儿,他恨恨地自掌一嘴,有些幼稚的咕咕哝哝道:“你娘的,没了根连男子气概都丢了是不是,不许哭,都吹干了。”说着迎着风,张公似的瞪大眼。
李欢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二人窝里斗,盘算着如何利用二人的较劲来看牢泥洹,现在两人都闭了嘴,自然该她上场了。
于是一手拉一个将两人的手搭在一起,惺惺作态道:“都是一个局里的姐妹,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二人还吵个什么劲。”说完将目光转向宋荷,“来,笑一个,嘉怡笑你眼神差,你甭理会,待会死死看牢那个姓宋的,可劲的打她脸。”
激了宋荷后她又望着宋佳怡,换了副责备口吻,却无半点责备之意,“身子是自己的,可别糟践坏了,我那还有些补血气的,改明都取了去好好将养才是,盯梢的事费神费劲,还是让宋荷她们去做吧,你随我……”
“不,大人,我……下官可以的。”宋佳怡禀性好强,最忌讳别人借口体弱约束她做事,即使心里感激李欢一番好意,却仍是开口驳了。
李欢见状又虚情假意劝说两句,宋佳怡还是执拗着不肯松口,一来二去,她就借坡下驴,软声应允了。
马车停靠在一处碧瓦朱甍的翼角楼面前,一个鲜卑打扮,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风风火火地跑出来,操着一口鲜卑语将她们迎了进去。
楼内十分敞亮,四根矗立的浮雕柱分别镂着美轮美奂的象征着财富的貔貅、才气的麒麟、长寿的神龟与祥和的九尾鱼,雕梁之下齐臻臻排着许多柜架,架上分门别类的摆满形形色色的金石古玩,玛瑙珠玉,金钗银坠、绫罗绸缎……看得人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