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才刚回来三个月,怎么又……?”宫卿心底下沉,她是太害怕卫青离开。
“匈奴入侵上谷、渔阳,烧杀抢掠,皇上大怒,让即日出征。”卫青抚着宫卿的肚子,首次为出征犯愁。前两次是昂扬兴奋,如今却增添了一丝顾虑。上次出兵,回来媳妇被休。而此次,宫卿再过几个月要生产,平阳公主再有月余才成亲,他不能确定自己何时回来,甚至也不保证能不能回来。心中无端竟生出“虞姬虞姬,奈若何”的忧虑。
即日出发,卫青只有一日时间,不将宫卿安置好,他不能放心走。虽都是躺着,手拉着手,各自心中复杂,两人几乎都未睡好。
第七章再出云中兮取河西
天不亮,卫青再次入宫。即便再不乐卫青离开,宫卿也只能为他准备行装。
卫青回来时,从宫里带回两个女官,一个女医。卫家所有的奴仆过来磕头。卫青的话很简单,即所有的人都要听从宫里女官和女医的,照顾好夫人。
卫媪知道后气得跳脚,差点杀过来找卫青。可她知道,即便找来也讨不到好。他就是认定了她会虐待他的媳妇,他这是在心里不和她近,像排斥外人一样排挤她。还找来皇后的女官来压制她,难道在他心里他那个媳妇就这么重要?横看竖看,看了这么些年,她到底也没看到这个宫卿有何过人之处,也就是小时候走了狗屎运,成了她儿子的玩伴。
校尉苏建、张次公、公孙敖已到会客厅,卫青最为年轻,却端坐主位,一脸谨严。
“子文兄(张骞)为何不随行?”公孙敖问。
“皇上已将其作他用。此次匈奴侵略上谷、渔阳,匈奴既然伸来一掌,那我必还之十拳。此次,李息将军从代郡出发,我军从云中出发。兵贵神速,你我几人今晚子时便夜行至云中。”
几人听后皆是面面相觑,此刻已过午,他们也只有半天的准备时间,个个皆一脸惊愕,但却无人敢有异议。
宫卿心里不畅,却也只能亲自一件件的给卫青准备行装,对着单子检查,就怕落下些东西,给卫青造成不便。忙着忙着,没有察觉就已是深夜。
宫卿眼里全是依依不舍,大着肚子紧紧抱着卫青,怎么都不想放手。一室静默,两个跟着的仆人等在院外,他们望着天空皎洁的月亮,默默等待主人出来。知道侯爷与夫人关系好,心里有预期,他们也并不着急。
然而,人总是要走的。“等我回来。”卫青拍了拍宫卿的后背道。
“嗯,我等你。”宫卿隐忍着点头,若不是怕他担心,她泪水早就落下。
卫青摸了摸宫卿的头,又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转身离开。
看着卫青挺拔的背影慢慢与黑夜融为一体,宫卿久久伫立,望着西北的夜空失神发呆。
“夫人,回去休息吧。”寂静地夜里,一个柔柔地女声低语道。
宫卿怅然望着身边的婢女,任由她扶着自己走进屋里,那里果然一片空寂。
几匹快马在夜色中奔驰,“噔噔噔”的马蹄声短暂打破了夜的宁静,留下一阵尘埃在夜色下激荡。
大军从云中出发,直抵高阙。
然……
一无所获!
北望阴山绵延,南望荒原连天,方圆百里不见一人。
几个校尉端坐军帐,均一脸严肃,也均怅然无措。皇上下令从云中至高阙,如今到高阙未发现匈奴士兵,如此,班师回朝,还是……
他们均不时看向帐门口,等待那个给人主心骨的身影出现。
“公孙校尉,我们要作何去处?”苏建问,张次公也转头看着公孙敖,只因公孙敖和卫青是朋友,关系毕竟不同。
“我哪里知晓,我和大家都是一样的。”公孙敖道。
苏建、张次公不语,确实,在战事上,卫将军对他们一样。气氛重归沉寂凝重。
当卫青进来时,几人急切站起来迎接。卫青示意他们坐,自己则不疾不徐坐下。
“知道大家这几日心焦。”卫青道,大家心想:您老人家还知道我们心焦啊,都快焦死了,也就您还这么不急不缓,几日无事可做,班师回朝,还是另作打算?不上不下,没点确信儿,心能不焦?
“皇上令我等出云中至高阙,如今至高阙,匈奴已去,大家都作何打算?”卫青问。
几人你看我,我看看你,皆不言语。
“我们听将军吩咐。”几人齐齐回答。
可有想班师回去的?”
几人又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回答,即便心里想,如今也不敢说。
“若此时班师,虽无功,可也无过。若做他想,到时皇上怪罪……”公孙敖欲言又止,想想上次狱中刀笔小吏的厉害,他有些后怕。
“抛头流血,建功立业,男儿本色。然,泱泱大国,竟让一蛮族欺压掣肘制服几十年,不灭之不足以解吾心头之痛,当此之时,岂可瞻前顾后,惧怕责罚?京城以北,黄河以南,水草丰美,秦时本为我们所有,楚汉相争之时,由匈奴白羊、楼烦二王占据。京城虽有秦岭之险,然山后卧两虎,始终为国之大患。如今,我欲南下渡河,直击白羊、楼烦二部。乐从者,即日出发。不乐从者,各自班师。”
卫青说完,一个个看过各校尉,公孙敖更是惭愧低头。几个校尉短暂沉思相觑后,齐齐跪地:“愿随将军抛头流血、建功立业效犬马之力!”
几人突然有了目标,呼啦啦离开,唯有公孙敖没有急着出去。
待他人远去,公孙敖道:“你是很早就想如此吧?”
“河套区域地千里,南边临近长安,自落入匈奴手中,几代君王难以安枕。若夺得此地,往西夺得河西走廊,即可通西域各国。”卫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