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一回来便到处找蓁蓁,香桔指了指后院:“劈柴呢,劈一下午了。”
红叶将一个盖着花布的竹筐交到香桔手中,道:“路上给姑娘买的点心。”说完拐到后院去了。
大冷天,蓁蓁只着一件夹袄襦裙,劈了小半院的柴火,满头大汗这会儿还在劈。红叶唯恐她出汗后再被冷风激着,小跑上前去拉她:“小祖宗,你这样会生病的!”
蓁蓁道:“闲来无事,今儿没练武,连连手劲儿。”
红叶嗔道:“你还哪有个姑娘家样子,谁家大小姐没事在院里劈柴火?!”
蓁蓁抬眼瞧一眼红叶:“妈妈是不是好些了,瞧着你眉头都舒展开了。”
红叶一边拉着蓁蓁往屋里走,一边冲香桔喊:“给姑娘烧些热水沐浴。”听到回应后,两人进了屋。
蓁蓁等着红叶的回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红叶将她按在矮桌前跪坐了,坐在了她的对面,将一方丝帛递到了她的眼前,用极其平静的语气道:“妈妈已经去了,两天前的事。”
蓁蓁依旧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停了一瞬,道:“凡事要往好处想,去了,便不受罪了。你走后我研究过那毒药,不将人内脏烂个干净是不会罢休的。”
红叶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好在,妈妈还想着你,给你留了这个。”说着又将那丝帛往蓁蓁眼前推了推,“我去帮香桔烧水,姑娘慢慢看。”
蓁蓁将丝帛展开,里面还包着一张薄薄的叠成方块的纸和一个桃花形状的金簪。
“姑娘垂鉴:老身自知姑娘有诸多疑问,今在灯尽油枯之际泣血成书。姑娘入我清月阁那人早有预谋,想必姑娘冰雪聪明早已察觉。现将姑娘卖身契奉上,他未取走,其心难料,倘若姑娘有一日飞上枝头,这必是牵制姑娘之物,万望妥善处理!我清月阁无辜,遭此横祸实数冤枉。老身虽身陷青楼,自知从未做伤天害理之事,阁中姑娘均为无家可归或被家人驱逐贩卖之可怜人,虽做了着肮脏的行当,实属无奈,还请姑娘垂怜,护她们周全,莫要落到老身之下场。老身只望来生托生男子,再不受此屈辱!另,姑娘及笄,赠姑娘一礼,往笑纳,留个念想。”
蓁蓁知晓妈妈曾出身大户,只因家道中落被不学无术的亲哥哥卖入青楼,挣扎多年后才攒钱盘了这清月阁。正如信中所说,她的确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也从未强迫过任何人,之所以做这下贱营生实属被逼无奈,如今竟因她落到如此下场,也是冤枉。
蓁蓁看着丝帛上歪歪扭扭的字迹,仅是想象便知她写此信时有多痛苦,只是,蓁蓁不知,她竟一直都清楚自己心中最大的困惑。
蓁蓁将丝帛叠起,又将叠成方块的卖身契展开。她一直当这卖身契早就被王爷或桓之拿走,万没想到竟还在妈妈手中,她不知他是有何用意,但无论如何此卖身契到了自己手中便的确少了一丝危险。她细细地看着,“清月阁”三字赫然在上,落款人的名字她牢牢记在了心里,周邡。
做好一切之后,蓁蓁点燃三炷香,向妈妈最后停留的地方拜了三拜,也算谢她未曾苛待自己之恩。
沐浴过后,红叶和香桔已将饭菜摆上桌,虽只有她们三人,但也有鱼有肉很是丰盛。红叶回来的时候还买了点心和酒,也一并端了上来。见蓁蓁看向门外,红叶笑道:“放心吧,已给外面的壮士们留了一份,同样有鸡有鱼有酒。”
蓁蓁看一眼红叶:“你如今倒是越来越懂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