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青疑惑地看向车窗,上面印出她的脸庞。就在这时,车窗缓缓落下,里面的人露出半张侧脸。柳墨青瞳孔收缩了一下,又怔怔地定在原地。
车里的人略侧过头,淡淡道:“柳医生。”
她清楚地记得他说,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柳墨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车,但在这个男人强大的气场下,她的冷静只能维持自制,他叫她上车,她明白拒绝未必是最好的选择,于是这会,她坐在他身旁,安静得好似透明。
“这里离市中心很远,柳医生来这里做什么?”
两个月过去了,他已经完全恢复,气色也比刚见到他好了很多,他将长发剪去,失去了那份典雅,可眉眼之间的野性更加凸显出来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背靠在座椅上,两条长腿一前一后随意放着,从侧面看完全的慵懒,野性与英气并存。他正低头不停看手机,一边拣着话随意问她。
她想了想后说:“坐错车了。”
三爷没接话,也不知满不满意这个回答。
陈灼就坐在副驾驶座,时不时分心观察后面的情况,心中竟有点不安。司机是个中法混血,叫吕肃,也是三爷的保镖,这时也忍不住偷偷竖起耳朵。
本来今天他们正好陪三爷办完事出来,陈灼突然看到路对面的柳墨青,她不知在等人还是怎么,给人凄凄惨惨的感觉,这么坐着发呆,有点不像她的风格。就在同时,三爷也看到了,只不过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坐进车里,可他没吩咐开车,自顾自看起手机来。
陈灼有点吃不准三爷究竟有没认出柳墨青,如果认出来了,他会不会对她出手?
等了会,后面一直没反应,陈灼只好提醒道:“三爷,梁老板已经等着了,我们要不要过去?”
三爷却淡淡道:“不急,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就这样在车里面呆了近半小时,三爷才吩咐走人,正好起步不久停在柳墨青面前。
柳墨青在拦车,夜生活开始了之后哪会有空车。陈灼其实觉得这个女医生人挺好的,要不是她,他可能已经陪着三爷投胎去了。可惜,他无法做主载她一程。
就在这时,后面的人发话了:“靠边。”
陈灼呆了片刻,立即意识到他的目的。但他不清楚,三爷接下来要做什么,既然上次放过她,不至于风平浪静后再要她命。可这也说不准,三爷的心思没人摸得透。
柳墨青沉默着,车里一片寂静,某位爷收起手机,斜眼看她:“柳医生放轻松点,离你说的地方起码还有半小时车程。”
他的嗓音很好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某位爷打开闲聊模式:“柳医生平时忙吗,医生应该很忙吧。”
“有点。”
“下班几点?”
“正常的话六点。”
“不正常呢。”
“说不好。”
“一个人住?”
柳墨青顿了一下,说:“嗯。”
她犯不着撒谎,反正他要查有什么查不到的。
某位爷佯装意外道:“我还以为你结婚了。”
他轻松随意的语气并没有让对话变得热络,要是搁十七岁之前的柳墨青,这不得高低唠两句,可她现在是能少说一个字是一个字,气氛可以用僵来形容。
“你现在要去淮阳路,家住那边吗?”
“不是。”
“那是去?”
柳墨青答道:“吃饭。”
其实她不是去淮阳路吃饭,她的目的地离那还有一站路,她的猜想还未得到证实,所以她不敢让其他人接触到他。
“那里也没什么好饭店。”
“那倒没事,能吃就行。”柳墨青道。
“那,柳医生平常喜欢吃什么呢?”
柳墨青沉默,陈灼和吕肃对视一眼,又都继续沉默。
她有点好奇他还记不记得他上次淡漠又冰冷的话,他把她叫上车,应该不只是简单地送她一程吧,应该有其他打算,难道……那不能吧,这都过去了三个月了,这位爷是越想越不甘心想反悔嘎掉自己吗?可这位爷看起来心眼应该没那么小啊……
柳墨青不停地分析眼前的情况,甚至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柳医生?”
三爷语调淡淡,左手拿着手机,轻轻拍打着右手心。她听不出他的意思,但陈灼知道,三爷的话从不说第二遍。
柳墨青侧过头,低声道:“抱歉,我……没听清。”
陈灼心下一抖,却听三爷真的又说了一遍:“我说,柳医生为什么选消化科?”
柳墨青回答:“最初是专攻外科,后来转到了消化科。”
他好奇道:“为什么?”
柳墨青说:“因为服从院里安排。”
三爷又似在观察她这话是真是假,最后只是笑了下:“柳医生的手很漂亮,会不会玩乐器?”
这人真是要把她里里外外都扒个干净才罢休。
柳墨青的手确实特别漂亮,甚至比她的脸还漂亮。肌肤白皙,手指修长,在灯光映射下,弹乐器的手就似跳跃的精灵。
柳墨青从小就开始练习各式各样的乐器,不像其他小孩必须家长每天盯着才肯练,在众多乐器中,她尤爱古典吉他和古筝,仿若那是她的另一种生命。她在乐器这方面的天赋很高,拿奖不断,所以所有人都认为柳墨青将来一定能考取音乐学院,成为音乐家。
然而,人生之路哪有什么一定,她终究没能成音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