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的时候,江鸣野没告诉宋知荆,他过去看了。
他自己买了一张左侧靠里的座位。
这张票很难抢。
放票出来的那天,他刚被陈南川送回家。
陈南川开着车准备走的时候,他突然叫住了陈助。
“南川,你先下车。”
他喝了点酒,脑袋有些懵,就大喇喇地蹲在京兆的大街上。
“怎么了,老板?”陈南川靠着他也蹲了下来,他以为他老板不舒服吐了。
“你把手机打开。”江鸣野将胳膊架在膝盖上,手里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陈南川猫了一眼,是一个剧场的抢票系统。
“你跟我一起,抢票。”
他一个人,不保险,还是两个人,几率大一点。
正说着,江鸣野整个人差点向后仰过去。
“哎哟,我的好老板。”
陈南川一只手扶着他的后背,一只手陪他抢票。
第一次,江鸣野紧张到盯着手机数秒。以前竞标的时候,都不见有这么重视。
盛景年算是一鸣惊人了,又帅又有才,除了音乐圈,圈外的人也都想来看看,这音乐会的热度堪比演唱会,一票难求。
陈南川点中了最贵的位置,但江鸣野说不选那些地方。
“为什么?”
“她!”他突然喊了出来,伸出一只手指比划着,“她在角落,坐那里看不见。”
那个她现在就跟在眼前儿一样,江鸣野的手指头划拉来划拉去的描着宋知荆的模样。
“行行行。”南川又选了其他的位置。
“五、四、三、二、一!”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从19:59跳到20:00,陈南川立马帮着抢票。
他抢到了票,而他老板整个人躺到了花坛里。
陈南川都快忘了,是怎么将他老板送回家里的,只记得第二天的时候,他替他老板交了罚款,罚款原因是破坏公共绿植。
这事儿,江鸣野打死都不承认。
承不承认的吧,反正他老板还是去了建康。
宋知荆就在一个小角落里,和别人共看一个谱架。
她那条黑色鱼尾礼服裙有些旧了,上次江鸣野让她别穿了,她就不敢再穿身上,自己在网上买了条其他的。
在乐团里,只有主角才能穿些不一样的颜色。
可一团团黑色里,江鸣野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眼里有了光。盯着琴谱看的那张脸,比重逢时有生气。
五天练四首全篇章的协奏曲,其实真不算简单。饶是宋知荆,也稍稍吃着劲,不敢跑神。但她不抬头,不怎么看指挥。
她是个经验丰富的人,她全靠耳朵听,听自己声部的节奏,听全乐队的节奏。
也是这时候,江鸣野才知道,他们家宋知荆真的很厉害。他掏出了手机,打开了摄像头。想记录一下甘棠的样子。
屏幕闪了一下。他刚拍下,就有红色的激光灯照到了他的手机上。
“先生,我们有规定,演出期间,是不允许拍照的。”
工作人员压低声音,向他解释道。
他没说话,点点头表示歉意。
参加了这么多场音乐会,今天才知道,交响乐的现场有这么多规定。
演出很顺利,雷声响彻整个剧场。
他也跟着鼓掌。
音乐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掌声不停,演奏者就要返场,演奏节目单以外的曲目,以示感谢。盛景年象征性地下场后又上场。
他站在舞台上,很满意今天的这场演出。
“感谢各位的掌声!感谢各位百忙之中还能来这里听我、听我们的音乐会……”
他开始客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有江鸣野,目光不移地盯着那朵姣好的玫瑰花。
如果是宋知荆站在舞台的中心,会是什么样子呢?
江鸣野想象着,或许她可以穿自己最喜欢的浅蓝色礼服,或许她也会意气风发,颇有魅力地享受着掌声。
他开始替她考虑以后的出路。
做江太太是必须的,但应该不能像程姨那样困在家庭里,或许他们可以晚几年再要孩子,但孩子一定会跟他妈妈一样好看,比他爸爸优秀……
他越想越多,以至于,最后的返场曲目都结束了,他还坐在那里。直到更里边的人催他让开,他才意识到都结束了。
灯光晃眼,他坐到了人都走完后,才去了后台。他看家属都去后台接人。
宋知荆正跟盛景年聊得开心。
“小野哥。”景年先看到了他。
“恭喜啊,演出如此顺利。”
“你来怎么也不告知一声,我好找人给你送票。”盛景年自己手头都讨不到票了,宋知荆知道他这是客气。她在一旁憋笑。
“自己买了。”
“嗨,瞧我,都没反应过来,你是捧的知荆的场。”
“捧你们俩的场,”江鸣野乐呵呵的,“吃饭没,一起吃个饭去?”
按照安排,最后一场在沪海,盛景年明天就得往那边去,跟那边的乐团磨合。
“不了不了,谢谢小野哥的好意,我明天还有飞机要赶。”
他们都是自己人,江鸣野也不虚留,一边跟景年说着话,一边将自己的衣服包在了宋知荆身上。
他最近抽烟抽的不多,衣服上的香水味淡淡的。还是最熟悉的银色山泉,宋知荆自然地把外套往肩膀上拉了拉。
“嗡嗡”,知荆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