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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订婚

此刻林家父母二人心事重重,虽说在商场里的消费是儿子花的钱,可儿子的钱也是钱啊,光是在里面林林总总的买下来都花了300多,加上后来又买的礼品、要付出去的彩礼,这趟提亲要花出去小2000元,林母不想再继续盘算了,催着父子俩去了最近的公交车站,赶紧打道回府。

第二天就是要去胡家为儿子定终身的日子了,夜里林母已经入梦,林父却辗转反侧,他深知自己代表的林家与胡家地位悬殊,全将明日当作一场硬着头皮也要上的硬仗,自己与亲家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如果自己是他,必然不可能真的愿意将女儿嫁到一个一穷二白的人家,他们之所以松口肯见这一面,无非是小胡这个女孩子铁了心要嫁过来,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林父一夜无眠,直到天蒙蒙亮他才勉强浅睡了一会儿。院里的鸡鸣叫醒了林母,她翻身下床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饭,林父也随即醒来,尽管意识清醒却不愿起身,直到林母将饭菜端上桌子,孩子们也陆续坐下吃饭,此时他已不得不起身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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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胡杨倩回家告诉了父母本月十六日林家要来提亲,胡家便像是被阴云笼罩着的沼泽地,本就低沉幽静的家庭氛围被这通消息渲染得更加诡异了。施毓用余光看了看旁边的胡东林,胡东林虽然面无表情的往嘴里送菜,但施毓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痛快,她不敢多言,等着胡东林表态,而胡东林却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吃饭,吃完放下碗筷提着公文包便出门上班去了。胡杨倩也没有追问,经过上次激烈地争吵,她反而没了心理负担,就如她对父亲所说的那样——大不了直接住到林家去。

这天晚上胡东林回家很早,施毓正在做晚饭,在家吃饭的只有他俩和胡杨蔓,吃完饭后胡东林叫上施毓进了书房,留胡杨蔓一人收拾。

“老大的事......是十六号吧?”

“嗯,她是这么说的,跟男方家已经说好了。”

“你给老二和老三说一下,十六号那天腾出时间来。”说罢,胡东林长叹了一口气。

“我们是不是还应该准备些什么?”施毓试探性的问道。

“没什么可准备的!”

“我晓得了。”施毓说罢,转身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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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父一行三人按约定的时间到了胡家院子门口,像林子刚自己来的那次一样,胡杨倩早早地给门卫打了招呼确保他们通行顺畅,林子刚轻车熟路带着父母来到了胡家门口,此时他的内心是有些激动的,就像自己去单位入职的那天,仿佛看见了一扇在发光的门,迫不及待地想迈进门去开启新生。没等林子刚叩门,胡杨倩便打开了家门笑咪咪的迎接他们。

原来她早已提前扒在窗口等着林子刚他们,直到看见他们走到楼下。“倩倩,你不能这样。”施毓带着责备的口吻说道,胡杨蔓和胡杨凯在厨房准备午饭,听到了母亲责备大姐,二人一阵窃窃私语。

此时的胡杨倩哪里还有空闲理会母亲的念叨,与林子刚一样,她脑海里也有一扇发光的门。

胡杨倩支起餐桌,叫来林子刚一起合力安装了一个转盘在中间,姐妹三人陆续从厨房端出来八九道菜,光是汤就烧了咸甜两种。圆形的转盘中间放着一道清蒸海鲈鱼,围绕着鲈鱼还有干煸仔鸡、红焖羊排和一小锅牛蹄筋,除此之外还有两道素菜,三道凉菜,一个卤味拼盘和一道红枣里夹着糯米的甜菜,两道汤分别是银耳莲子汤和西红柿鸡蛋菠菜汤。

所有人坐定,胡东林也已经上桌。林家父母原本就有些局促,看着这阵仗更加的不知所措了,正当二人犹豫着如何开口谈正事时,施毓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酒和果汁,还是和上次一样——白瓷瓶,包着红布的酒,林父看了看自己提来的杏花村,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鲠在了喉咙里。

“小林,你多吃点,让你爸妈也别客气。”施毓笑咪咪地对林子刚说。

只施毓说完这一句话之后,空气便像是凝结了一般,桌上的菜变成了躲避尴尬的道具,每个人都蒙着头专注地吃饭,那话题的开头像是炸药的捻子一般令人生畏,胡杨倩看着冰冷的场面心急如焚,当着四个家长的面却也不合适主动开口。

“来,我们喝一杯吧,今天是个好日子。”是胡东林。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打破了僵局,没有人知道此时他在想些什么,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不是心甘情愿地在这席面上。众人举杯,七嘴八舌的说着吉利话,唯独没人敢说与“百年好合”相关的祝语。碰杯结束,林父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施毓,空气中的气压压得他难以喘息,他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将红包递到施毓面前说:“胡局长,施老师,我们今天来为了两个孩子的事......孩子们情投意合,小胡愿意嫁到我们家来是我们家里天大的荣耀,你们将她培养得这么好,以后我和子刚妈妈绝对不亏待她。”说罢,林父向施毓和胡东林深鞠一躬,吓了所有人一大跳,大家瞬间停止了咀嚼看向林父。眼看着林父弯腰的那一瞬间,领后的吊牌突然滑落到耳边,林母见状立刻将他扶起,迅速将吊牌掖了回去。

“对!如果我们儿子对小胡不好,我们也绝对不饶他!”林母跟着说道。

胡东林没有抬头,只拿着碗筷继续吃饭,施毓向他看了一眼,拿起面前的红包转手递给了胡杨倩,随后说:

“我们这个大女儿呢,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女孩子,脾气也犟,我们作不了她的主,随她去吧。”

“她跟小林在一起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快乐,我们做父母的心愿不就是想让孩子们开心、健康、快乐吗?”

“我们对未来的女婿也没有过高的要求,不需要你飞黄腾达,只要真心对我们女儿好,保证你们这个小家的日子安逸、平稳就行。”施毓看着林子刚,眼含泪光地说,林子刚也看着施毓,嘴里念叨着:“好...好,阿姨你放心。”一旁的胡杨倩看见母亲如此动情,也跟着潸然泪下。

“亲家母,说到这里,我老实说一句,我们单位分的房子还没下来,但是也快了,小胡嫁过来可能要先在我们的老房子里委屈一下......”林父支支吾吾的说道,说完瞟了一眼胡东林。

这句话说完,空气再次凝结。胡东林依旧认真吃饭,没有表态,一旁的施毓表情变得难看起来。

“这个我们倩倩之前说过,已经给我们打好预防针了,只要她不介意,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施毓攥了攥手中的餐巾纸。

“那婚礼......”林母小声说。

“阿姨,婚礼的事我们打算自己商量着来。”胡杨倩说道。

“到时候你们把要邀请的名单给我们,我来写请帖。”

“哦?那也好。”林母答道,同时转头看向施毓和胡东林。

“我吃完了,你们慢用。”胡东林起身,放下手中的碗筷,微笑着与林家的三人一一对视。“我里面还有些着急的工作要处理,就先离席了,不好意思,你们慢慢吃,不着急。”说罢,转身向书房走去。

林子刚依然坐在上次来时的位置,正对着通向书房的走廊,他看着胡东林笔直挺拔的身影越来越小,慢慢融进书房的光影里,最终书房的门将他的视线割断,他转头看向林父,父亲两颊微红,肩头微微耸起,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紧张,新衣服生硬地套在他身上,像是套着一身硬纸板。一旁的母亲从进门起的那一刻便挂着恭敬的笑容,他们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胡东林的提前离席像一记耳光,抽得父母看起来落魄又可怜,即便如此,母亲脸上恭敬的笑容也没有消失。他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胡杨倩,他好像也没有那么爱眼前这个女人,有那么一刻他想立刻带着他们离开这修罗场,去娶一个与自己条件差不多的女孩子,让父母也免受这种煎熬。

可如果不娶胡杨倩,林家该如何转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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