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终于还是病倒了。请了一天的假。而这一天贺鸣有点心不在焉,春晖拍着他的肩膀说:“喂,放学打会儿球啊。”“懒得打。”“怎么了?”“没事。今天懒得动换。”“是因为您那搭档没来吗?”“谁是我搭档啊?”“你装蒜的本领特别低,都让我看出来了。”“你是说季风吗?哦,她病了。也该休息一下了,正好我也休息一下。”“我特别想看你俩跳舞。真不知道你能跳成什么样。”“看吧,你要是有造化的话。”说这些话的时候,贺鸣无精打采。他的魂不守舍完全来自于季风的病情。下午放学,他来到练功厅,郭老师打电话询问了季风的病情,还好,季风输液之后有所好转。贺鸣听到这个消息很是高兴。他让郭老师给他单独辅导了动作的细节,休息时,郭老师坐在镜子前,在跟他说托举的时候要注意的问题,忽然话锋一转:“贺鸣,你……对季风怎么看?”“嗯?”贺鸣听了有点突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怎么看?挺好的啊。您是说跳舞吗?她跳的好。”郭老师笑了笑说:“你现在别把我当成老师,你、我现在就是一个……朋友吧,你觉得季风这姑娘,你喜欢吗?”“啊?”贺鸣顿时有了压力,老师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嗯……她挺好的,为人也好。”“喜欢吗?”“郭老师,”贺鸣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他是一个非常不愿意表达自己真实情感的男孩,“她是我同学,是我跳舞的搭档,您问这个问题,我特别难以回答,我怕误会了。”郭老师还是笑了笑,站起身来,站在镜子前,深吸一口气,耐人寻味地说了这样的话:“贺鸣,喜欢舞蹈的人,内心世界都是非常丰富的,都是不善于用语言来表达,而习惯用肢体来说话。就要比赛了,我们的动作设计都没有什么问题,我想了很久,到底你们还缺少什么?昨天我想明白了。”郭老师转过头对贺鸣说,“就是一种情感上依赖或者是信任。你们两个跳舞时有距离感,没有眼神的交换,虽然这些评委都看不见,可这些影响了你们上场时对动作的投入和激情。说白了,无论跳得怎样,就是有一种阻挡,本是表达一种感受,却分割成了两个,不能融进彼此的情感,你两个的感觉是两条线,平行的,不是一条。好像磁铁里的同性相斥,永远不能在一起。”听完郭老师的话,贺鸣沉默了,他觉得老师说的是对的。这个问题,其实更多出现在季风的身上。她让人琢磨不透,对人的感觉是永远有距离感,没有敞开心扉。郭老师对舞蹈的理解,很是深刻,她能从一招一式里,分辨出到底舞蹈者是不是心在这里。郭老师笑了笑说:“其实,我要求太高了,你懂我的意思,既然是表达,就要彻底,这种彻底跟深沉是不矛盾的。相反,懂它的人觉得很有内涵,我跟你说这个,其实也是成人舞蹈中的一些注意事项。”郭老师原是一个非常有舞蹈天赋的人,本可以到国家级舞蹈单位发展,但因伤病最后还是到了学校了当了一名普通的形体老师。她是个有想法、有抱负的老师,她想让自己的学生能够帮助她完成自己的心愿。在季风和贺鸣身上,她看到了希望,希望他们更上一层楼。可所注意的东西,好像已经超越了一些东西。本不该要求这两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贺鸣却听懂了。但他从内心拒绝了老师的提示。不能因为这个而影响季风,不能强求季风做出什么决定,或表白什么。一切顺其自然才好。他更坚定了这个信心:“郭老师,您的意思我明白,我们既然去比赛,就会尽力做好。不让您失望。”郭老师关掉了练功厅的电扇,随手捡起舞蹈鞋说:“好,看你们的了。”
两天后,季风终于来上学了。贺鸣走进班里,第一件事就是把目光投到季风的座位上。今天季风来的早,正在跟同桌高琦月聊天,季风错开目光,看到贺鸣来了,她冲贺鸣笑了笑,酒窝浅浅地浮在脸颊上,贺鸣心里挡不住的喜悦,走过去说:“病好啦?”季风点点头说:“好多了,在家呆着烦,所以今天赶紧来,我刚听说后天还有考试呢。”贺鸣刚想说:“我给你补。”但,碍于高琦月在身边,就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点了点头,背着书包走到了自己的座位边上。何田跑了过来,对贺鸣说:“外班刚才有个男孩找你,不知道是谁。就说找你。”“哪班的?”“5班的。看你不在,说到时候再来。”贺鸣本想直接去找,没想到数学老师进班,说马上考试。班里一片“啊”的声音,但是这时候的老师肯定装听不见,而且搞不好还会惹怒老师。果然,数学于老师发话了:“啊什么啊,有什么新鲜的啊,高中就是不断地考,为谁啊!”春晖小声嘟囔说:“为谁?为您奖金呗!”于老师低头数卷子,嘴里没停:“你们现在就在这一条独木桥上,进了这里就这条路,怎么着?还惦记高二分流走啊,多见点题型没亏吃。怎么老觉得老师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啊!”班里渐渐无声息了,卷子下发后,早读自然就被占用了。这时候王老师走了进来,跟于老师低语了两句,“贺鸣,出来一下!”
走到了楼道,王老师对贺鸣说:“邱晨今天中午来,他爸爸联系上了,也跟着,所以下午的午读时间你组织一下。我现在去开会,上午也不在,有什么事你张罗着点儿。”邱晨要来了?还是要走了?他已经一周没有到校了。学校到底处理措施是什么呢?
数学卷子很难,贺鸣这个学霸级的也冥思苦想,他抬起头看了看季风,她手底下倒是没停,但紧锁的眉头已经充分证明了她遇到了困难。时不时还有些咳嗽,她不敢夸张地咳,捂着嘴使劲憋着,贺鸣盯着她的后背,心里有些疼。
下了课,贺鸣来到了五班门口,五班王鹤看到了贺鸣:“找谁啊贺鸣?”“说今天你们班有个人找我,我也不知道是谁。”“哦,徐琛,等着啊。徐琛!!!”王鹤转头大叫道,“呵呵,等着吧你。”王鹤冒出这样一句,让贺鸣二丈和尚摸不到头。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孩走向贺鸣,贺鸣并不认识,他很奇怪“贺鸣,我叫徐琛。”“哦,有事吗?”“我在咱们年级建了个自行车队,就是自愿的那种,各班可以报名参加,这是学生会组织的。你跟你们班说一声,报名的人报到你那里,然后下周四把名单给我。”“自行车队?主要干嘛啊?”“主要是把自行车爱好者组织起来,搞些活动。比如沿着运河拉练,比如搞什么活动我们自行车队进行长途宣传啥的。”“哦,那我肯定报名!”贺鸣听了很兴奋。
回到班里,贺鸣对着班里开始宣传,报名的人不像想象那样多。但陈梅熙报名了,看见她报名,春晖也随之报名。贺鸣开始记录名字,大概有7个人报名,贺鸣说完后,在同学议论时,他走到了季风的身边:“你报名吧。”季风听了呵呵笑:“别开玩笑了,我骑那掉链子的车还不得累死我。”贺鸣微笑道:“你身体不好,骑车是个很不错的运动。”季风摇头,执意不肯:“我那车不行,实在是蹬着费劲。”“再买一辆呗!”“怎么可能。”季风的态度让贺鸣有些失望,于是也就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