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贺鸣和季风来到练功厅,等待着郭老师。等待的时候,贺鸣靠着把杆,架着腿没有出声儿,远远地,季风在穿鞋。她边穿边问:“这两天郭老师都说什么了吗?”“没有。”贺鸣回答。“咱俩的软肋,老师没跟你在说说?”贺鸣听到这里,把腿从把杆上拿下来,径直向季风走去蹲下身子:“老师说咱们……”他真想鼓足勇气跟季风说实话,可还是忍住了“咱们……的交流不够。”季风停下来,疑惑地问:“交流?语言?还是什么?”“不,是……一种默契的感觉。”贺鸣努力表达想让季风明白。季风咬住嘴唇,冥想了一下,还是一脸的迷惑问:“贺鸣,你觉得默契的感觉是一种什么感觉?”贺鸣笑了笑:“默契,就是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想表达什么。”“这种感觉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培养出来啊?”季风出神地嘟囔着,点着头,“眼神……嗯……郭老师说的对。”贺鸣不再做声,他不知道季风能理解到什么程度。看着她似懂非懂的样子就觉得的特别可爱。
郭老师来了,重申了她的意思,她说的很明确:“你们每一个动作都要有一种气息和情感贯穿在其中,就好似一条丝线一样,不是一个动作一个动作,而是一种内在的联系,这种联系就是从动作和神态中展现出来的,你们跳的时候好好体会一下。”贺鸣和季风简单的交流有了一下,音乐响起来了。两个彷徨的生命开始跃动,在一阵急促的音响中,贺鸣腾空而起,季风蹲身在那里,等待着另一个力量来托举她。贺鸣今天做动作格外用力,季风很容易的被托过了头顶,就在臂膀的旋转之下,她变成了一个蝴蝶,手与手牵在一起,手臂舒展伸向天空……他们的动作出奇的连贯,贺鸣听着音乐,莫名的一种感动,他想到了这些年的时光流逝,他想到了中考时付出的努力,他想到了分开的同学,他想到了邱晨,他想到了此时同学们的相聚,想到了三年后的离别,看到了……正“握”在手中的季风,他的动作充满激情,腾空的感觉好似飞翔,音乐的烘托使他陷入了一种境界中,充满了一种青春的力量!
音乐声音远去了,两个人动作收尾,郭老师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感觉很好……”贺鸣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喘息着,季风脑门也渗出汗水,两个人大口喘着气,但面带笑容,对这次的练习都很满意。郭老师点点头说:“这次,恩,我看到了一种向上的情绪。这样冠军就有戏!”
贺鸣和季风推车走到了校门口,季风跟贺鸣摆手:“拜!”“等等!”贺鸣叫住了她,“我问你,你觉得咱们舞蹈拿冠军有希望吗?”季风低眉想了想说:“这个真说不准。比赛的时候变数很多。你现在没有必要考虑这个,好好跳就是了,我们今天不是也很有进步吗?”贺鸣摇摇头说:“我没给自己压力,我只是说你觉得这个冠军……我们有希望吗?”季风想了想,很慎重地说:“说不好。”贺鸣一听这个,来了劲儿:“季风,咱们立个约定行吗?如果这次冠军我们得到了……你参加自行车队。”“哈!干吗啊,你非要让我累得贼死吗?”季风听了咯咯乐,贺鸣摆摆手:“没有,别误会。你真的应该……多活动活动,我的自行车今天你骑走,你的给我骑!我给你去修理修理。”季风听了,呵呵笑个不停:“我真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想让我参加这个。”贺鸣没有回答她,只问:“行不行?”“周末我有课!”季风故意问道。“我也有。我就报名了,这不耽误。”遇到了贺鸣这样执着而也没辙。季风斩钉截铁地说:“不行。贺鸣,太夸张了。”“怎么会夸张!都是为了你!”贺鸣脱口而出。季风沉默了,她抬眼看着贺鸣,眨着自己的那双大眼睛,她好像忽然懂了,只是……她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又开始迷惑贺鸣了:“谢谢你。我考虑一下吧,但是自行车……真的不能给你。”贺鸣听了她的话,看到了一丝希望,于是微笑了一下,蹬车便离开了,什么也没说,再次留下季风站在那里目送他。
贺鸣骑到一半路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邱晨,下午他没有进班,可王老师说他来了。应该再去看看他。他打定了主意,季风虽然那会儿答应了第二次陪他一起去,可他今天改主意了。也许是因为季风没有答应贺鸣参加车队而内心里生她的气吧。为什么她就不懂他的一片心意呢?还是那个熟悉的胡同,那扇铁门还是紧紧地锁着。“邱晨在吗?”贺鸣比上次来的从容了,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一种上次没有过的勇气和信心充满了他的心。这次开门的是邱晨的妹妹邱意,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梳个马尾辫,跟她的哥哥长得很像,显得单薄些:“我哥跟我爸出去了。”“哦,我是你哥的同学……”“谁啊?”身后邱晨的声音出现了。贺鸣转过头看到了他,这次他看到贺鸣没有上次那般抵触,也许因为他的爸爸在身后跟着,“叔叔,您好,我是他的同学。”邱晨的父亲一眼看上去就是个体力劳动者,年纪不大,却是一脸的沧桑。“爸,这是我们班的班长。”“叔叔,我是……来看看他的。”“哦,呵呵……进来吧。”邱爸爸显得很热情。贺鸣看到他们的家人都在觉得进去不合适:“那什么,我跟他聊两句就走,谢谢叔叔,不进去了。”
站在胡同口,邱晨又陷入了沉默。这次贺鸣也不像上次那般尴尬,他单刀直入:“你中午没进班,怎么了?”邱晨抵着墙,脚底下碾着石子,低着头说:“没怎么,我这事没完呢。学校要劝退……”“劝退?”贺鸣听了很惊讶。“你不必感到惊讶,其实我也不想念了,我爸让我念纯属是一厢情愿。”贺鸣想了想说:“你爸让你念的目的是什么?你自己也不想想。”“为什么啊,不想让我也捡破烂呗。”邱晨轻易地说出来这些话让贺鸣感到心伤。
“你现在要是不念,能干什么去啊?”
“干什么不行啊,我有的是力气,又不是躺着动不了了。该挣钱挣钱。”邱晨一脸的满不在乎。
“你觉得现在的生活是不是没什么意思?”贺鸣问。
“是啊。”邱晨点点头。
“怎么才能有意思啊?”贺鸣追问道。
“那我没想。走着瞧呗。”邱晨说。
贺鸣听到这里,摇摇头,“你在哪儿都不行。”邱晨听了这话,有点来气,贺鸣平时不这么说话,他不会伤人:“你什么意思啊,我就是一废物是吗?”
“邱晨,我两次来看你为什么你知道吗?”贺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