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
他竟然在泉子崖边上遇上了狼。
孤狼。
一头孤狼,瞪着绿莹莹的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汗毛直竖。萧敬山的肾上腺激素急剧的升高,全身绷紧,僵硬僵直,竟一时动弹不得。
谁想到哼着小曲唱着歌,只为了喝一口冰凉的泉水解解渴。那泉子崖的崖底,泉水的旁边,竟然卧着一头孤狼呢?
六合村是山村。齐岱山区的特点是,山虽然不高也不险峻,但山区的山头却是一座连着一座,连绵不绝。许许多多的小山村就这样点缀在群山之间。交通十分不便利的山村,在九十年代的时候,到处都是原生态。
山中的野生小动物也多,有狼,毫不稀奇。冬天雪满山原的时候,大雪封山之时,山里没吃的,野狼常常会进入到村子里寻觅。在村子中间冬天的雪后街道上,见到野狼走过留下的爪子印迹,实在是平常的事情。
但萧敬山从来没有听说过狼会在五六月份靠近村庄。终其一生,除了在动物园里,前世的他也从没有和狼面对面。
但现在,在他穿越回十八岁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内,他已经和一头孤狼脸对脸,眼对眼,对峙在明亮的月光下,汩汩流淌的泉眼旁。
泉子崖的崖壁下,月亮照不到的地方,就是那一眼泉水。而在泉水的边上,却有一头孤狼,蓄势待发。
萧敬山则站在半坡上,月亮照出来的影子斜斜的飘向身后。僵直不动的身躯下,热血沸腾,心砰砰跳的声音,仿佛要穿出胸腔。
老天爷,要不要别这么搞我。你这么搞我,何必要让我穿越回来呢?
莫非,不是为了让我弥补遗憾,而是让我兴奋半日游,然后变成狼嘴里剩下的一堆肉骨头?
憋了个大屈,郁了个大闷,倒了个大霉!
赤手空拳对一头恶狼,怎么看,怎么像是小红帽主动撞上来给狼外婆送菜呀。可小红帽好歹还隔着一扇门呢。
萧敬山呢?就隔着几步远的空气。若说唯一有的优势,则就是他还没有走下沟底,还在河沟的半坡上。
沟底是狼,在下;沟边是他,在上。领导在上俺在下,你说几下就几下。那是酒席桌上喝酒。可一上一下对上的是一人一狼,嗯,那也可能是一场席面。只是,谁坐桌,谁当菜,两说。
跑?跑不了。跑得转身,面对上坡,根本跑不动。
而狼一个跳跃,咔嚓一口,就能咬住他的后脖子。
冲,冲不动。冲下去是沟底,沟底里一头狼,还是要玩完。
稳住不动?暂时也就只能瞪大眼睛攥紧双拳不动了。不过,不是他稳住,而是肌肉僵住,动不了了。
萧敬山心脏的跳动越来越激烈,大脑的兴奋也越来越强盛。这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开始刺激他的神经了。而醉意,也不知不觉的消失无踪。
看似热血沸腾,只恐一发如泄后,就酸软的走不动路了。所以,将发未发,绷紧的弓弦就是他这个状态。
而他,只能被动的,面临着孤狼的选择。是扑上来开席,还是就此转身离去。孤狼心里,想必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
对峙,就这样悄悄的发生了。在这个初夏的风,湿润着夜色的夜晚。莫名其妙的遭遇,绝对没有一丝丝的防备,生平第一遭最大的危险,生死之间的对峙僵持,就这样悄悄的发生了。
这时候,他宁愿真的是一场梦。梦里还是蒙阳县,不是滨海城。
孤狼的喉咙里发出嘶哑低沉的吼叫。
豆大的汗珠也顺着萧敬山全身,咕噜咕噜的往下滚。
太特么刺激了。太特么……糟糕药丸,那孤狼后腿一蹬,飞扑了过来。
一人一狼对峙没多久,对峙的局面就随着孤狼的这一扑,打破了。
就在狼头扑过来的刹那,萧敬山突然能动了。那狼两爪前伸扑过来,张开大口就对着萧敬山的喉咙咬下去。萧敬山左胳膊斜竖在面前,右手狠狠的一拳捣在了狼的左眼上。
狼嘴就擦着萧敬山的脖子侧滑过去。狼这一扑的冲击力太大,坡上又有沙。萧敬山立脚不稳,身子也趔趄着扑倒下去。那狼回头又咬,萧敬山就掐着狼脖子往外推。
一人一狼,就这样厮滚在一起。也不知怎样搏斗的,总之滚过来滚过去,到最后全滚到沟底去了。而姿势却是,萧敬山是左胳膊死死的卡在狼嘴里,手却抓住狼舌头。右拳头一拳又是一拳,只是照着狼的腰身上下,捶个不停。
铜头铁尾豆腐腰,打狼就要打当腰。老人的话总没错。打断了腰的孤狼最后的结局只有一个,狼嘴无力的松开。萧敬山抽出早已感觉不到疼痛的左胳膊,不顾全身酸软的气力几乎全无,摸起沟底随处可见的石头,狠狠几下拍在了狼脑袋上,于是那狼总算彻底了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