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折彦质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遽然变色。
赵榛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如果此次粘罕如果能够抵达汴京城下,意味着汜水已经失守,那么自己的抵抗岂不是化为泡影?
想到这,折彦质忍不住责问道:“殿下,何处此言呐?如今大战一触即发,殿下此言实在是……”他本想说赵榛这番话无异于折损士气、折辱大将,但是转头看见赵榛一脸正色与关切之意,不像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再联想到赵榛这两日的表现,生生地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赵榛一脸灰色,正准备迎接折彦质的狂风暴雨,见他忍住了没说,于是又停下脚步,扯了扯他的衣袖,等两人靠得更近一些,才道:“凡事未料胜先料败。折大人你且想一想,我说的三点有无道理?如果有,又何必急于否定我的判断?”
折彦质扭头往后看了看,众人远远地站在后面,不知道两人之间产生了争议,又扭头正视着赵榛道:“殿下,今番操演,全军欢欣鼓舞,又解决了砦墙修建这一大难题,士气更加高涨,怎么能轻言……汜水失守?”
“换我是你,我也不信,但是好好地想一想,在折大人你的内心深处真的认为虎牢关、玉门渡固若金汤吗?如今金国人势头正汹,以我军屡战屡败之败绩,折大人真的相信目下士气高涨能够解决问题?”
折彦质默然不语。
“折大人,当我判断出这一后果时,寝食难安!可是……这就是结论……就是结果……”
“即便被殿下料中了,金虏亦不过到汴京城下侵扰一番,又能如何?”
“唉……”赵榛叹了口气。
折彦质显然还是不信金国人会攻下汴京,郭京那档子事又不好说出口,赵榛只能硬着头皮再劝道:“斡离不与粘罕一旦会师京城,变数之大,我不好深讲,汴京城破此结果,不能不作考虑!”
折彦质乃一代名将,赵榛话说到这个份上,便不再纠缠其中,突然很沉静地问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依殿下之意当如何?”
“风物长宜放眼量”,赵榛借用不世出的伟人之言。
“诚如折大人所言,天下将进入多事之秋,所以我朝应将目光放宏大放长远,敢以九州为根本,以两代人为依靠,化解金人毕全功于一役之图谋。我觉得折大人要敢于跳出既有战术的窠臼,不要被金人牵着鼻子走,而是由我们牵着他的鼻子,不应一味地消极守土应战。大汉疆土,来去由我,理应化被动为主动,而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如此,只会让我军手忙脚乱,正中了金国人的下怀。”
“当下之计,折大人当不以一城一池之得失为计较,应避敌锋芒,该进则进、该退则退,所谓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当敌人强大时,在游击与运动中发现战机,要保存实力,不要作无谓的牺牲。保存禁军精锐,保留火种,以待将来。”
“避敌锋芒……保存实力……”
折彦质满眼迷惑地望着赵榛,口中喃喃自语。
“以折大人之文武韬略,当中关节不须我多言!等折大人理顺前后关系后,一切自然水落石出,到时我在这里虚位以待,恭候折大人!”
赵榛说完,托住折彦质的手掌,在他的掌心中郑重地写下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