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个正经……”穗又想起最后看到的那副初步设计草图,脸颊又开始微微发烫,“明明是个发誓终身不嫁的处子,偏偏又有这么多不嫌害臊的点子,好好的衣服偏偏画的那么、那么……那种衣服我怎么可能……唔,应该不可能穿的吧?”
“怎么又发愣了?”良见穗神情古怪还有些出神似的,便伸手在穗面前挥了挥,“所以掌柜的和你说了什么吗,想的这么出神?难不成还这个人情要付出什么代价?”
“哼,是要付出代价,不过那个人一定是她自己!”穗双手环抱在胸前,不耐烦地抱怨着,“那个家伙,本来以为几年不见会收敛一些,结果依旧这副模样,脑子里的怪点子还比以前多了不少?等到扬州了我一定在鸢姐姐面前告她一状,不然迟早这家伙会闯出祸来。”
“虽然还是不明白你们在里面讨论了什么,但时候已经不早了。”夕阳已然开始渐渐西下,天幕也染上几抹夜色,远处也渐渐有一盏盏灯火亮起,偶尔还可以听到些许集市的叫卖声,“如果再在这耗上些时间,可能就来不及把剩下去过的地方都逛一遍了。”
“良爷放心,来得及的,”穗见良还算上心,刚刚心里对掌柜的不满也渐渐消散,两只手勾在身后悠悠地迈着小步向前走去,宛若一个在湖边惬意散步的女孩,“那次的晚上有庙会,有烟火,今个可不见得有这两个。我心里都有盘算的,良爷只管跟紧我就是了。”
“……”良跟在穗的身后看了一会,如有所悟地说道,“你似乎不怕走夜路了呢。”
“!”穗身形一颤,缓缓走了几步之后立在了原地,原本勾着的手也渐渐松开垂落下来,“良、良爷为什么这么觉得呢?前些日子去军营的时候我不还需要良爷牵着么?”
“是啊,但现在天色渐暗,而我看你刚刚步伐轻快,状态也挺放松,一直在我前面走着。好像已经完全不怕了呢。只是短短两天就能转变这么多,倒也是件好事。”
“良爷真是迟钝,”穗转过身去浅笑地看向良,“这哪有可能是两天不到就能突然习惯的,我这不是怕要是牵手习惯了,哪天到红儿她们面前一起走夜路时,也不自觉地牵上了,多少在她们看来会有些奇怪吧?这才壮着胆子在前面走了一会。”
“原来如此,倒有几分道理。”良理解般地点了点头,“不过你想的可能有些多了,我都没想过还有这一层顾虑。我们与那几个小娃子也算是曾经一路走过挺长一段路的,她们应该也注意到你这点了,而且红儿性子也算成熟,翠儿单纯,想来就算奇怪也不会在意太多。你到时若还是害怕,而又不好意思在她们面前露怯,便只管牵着,就说是我主动牵的你就是了。”
“良爷真是有心了呢,那就先谢过良爷的关照了。”还好这家伙足够愚钝基本什么都信,穗在心里暗自窃喜着,同时也有些心头一暖,梨涡浅露的同时轻轻抬起了晧腕伸向良,“既如此,那满穗就不与你多客气了,良爷。”
“……”一轮圆月此时恰好也升上夜空,月光似乎看懂气氛般恰到好处地洒落在穗的脸颊与一袭淡色长裙之上,使得本就姣好的容颜又多了几分冷艳的美,似乎连身后街边的灯火也在为之惊动着,即便是良也看得出神了会才上前握住了那只柔若无骨的手,“嗯,走吧。”
二人牵着手,慢慢穿过有些拥挤地人群,经过几个画着花脸唱戏的台子,在各种谈话声与说笑声中前进着,一切都宛如九年前的那个夜晚一般,只是此刻,他们似乎都已经有些脱离了九年前所谓‘无家之人’的身份。
步履盈盈,月色皎皎,沿河的灯火与略显单一的虫鸣将二人与刚刚路过的那些热闹隔了开来。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来到了瀍河。
“到了呢,”穗缓缓松开了刚刚一直包裹着自己的那只手,来到河边缓缓蹲下,轻轻将裙袖撩起了些露出晧腕,再将几缕长发拨到耳后,随即将手伸到那有些冰凉的河水中缓缓拨弄着,“九年前在这里的时候,我想起了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