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有骂骂咧咧的上了船,说道:“让你们靠过来,又不会杀了你们,你们磨蹭什么呢?”只见那名船工看了看裤子,却见到一滩湿渍,他无奈的说道:“军爷,实在是吓得手脚发软,一时使不出力来。”陈建有哈哈大笑起来。
人都是从众的,既然有了第一艘船靠岸,有样学样,渐渐的这支船队就都靠上岸边。这时,有战士带了一个穿着讲究的人过来,说道:“营长,这是范家的管事,这支船队就是由他带领的。”
陈建有看了过去,只见那人四十余岁,倒是长得白白净净的,看见朱升也不慌张,而是率先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抢我们范家的东西?”
陈建有不怒反笑道:“哦,你们范家很厉害吗?我怎么感觉不出来呢?”
那人傲然道:“我兄长现任漕储道,在淮安城中是第二号人物,就连总督大人都对我兄长客客气气的。现今兄长应该已经知道了,肯定会派兵来清剿你们。你现在放了我,我还可以跟我兄长求求情,饶你们一死。如果你们再答应做我们的护卫,我还可以出大价钱雇佣你们。”
陈建有仔细的看了看此人一眼,克制着自己想揍他一顿的冲动,转头对身边的战士说道:“把他给我绑起来,省得他逃走了,一定要绑得好一点,这狗叫声听着真难受。”
那名战士笑着答应下来,把那人押了下去,自去整治。陈建有倒是发起愁来,船是劫到手了,可这么多船怎么办呢?倒是把自己的手脚给捆住了。与手下两个连长琢磨了半天,估计着城里怎么也会派兵前来抢船,干脆通知派人通知另外两个连队抓紧赶来,利用这里的有利条件与清军干一仗,同时也派人去朱升那里寻求支援。
没想到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等到城里的清军出来,倒是朱升得知情况后派了两个营来支援,并带话给他,水军今晚就会抵达,他们只要坚守住今天就可以得到大部队的支援。
陈建有在焦急的等着城内清军出城救援船队,淮安城内也正在进行一番博弈,范鸣珂其实早就得知船队被抢的消息,他立马找到了张承祖。不过张承祖虽然平时与他关系尚好,但这次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帮忙,守城的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哪有功夫去管这事。
一向吝啬的范鸣珂,此时也不得不动用钞能力,他许诺给了张承祖一万两银子,终于说动了张承祖出兵,不过张承祖一定要见到银子后再出兵,范鸣珂无奈回去筹集银子。偏偏此时王文奎插手了,王文奎可不是傻子,一些私人货物跟守城大事相比,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等范鸣珂拿着银子回来张承祖时,却发现张承祖已经变卦了。
范鸣珂无奈又去找王文奎,并极述了这批货物的重要性,这批货物有一部分是提供给宫里头用的,而另一部分却是南方精铁,这也是目前摄政王最看重的,万一有失,弄不好就是腥风血雨。
王文奎却是嘿嘿冷笑,这批货物再重要,那也跟他毫无关系,平常范家对这些货物藏着掖着,就为了独占其功,出事了就想起他来了。再说了,守不住城大家一起完蛋,范鸣珂保住了货物可能还能让自己家族得利,他自己的妻儿也会由族人供养。但自己可没有族人,如果城守不住自己在京城里的妻儿又有谁照顾呢?要知道按满习,战死的人的妻儿和财产会分配给别的人,等于说,如果自己战死,不定以后妻儿都变成别人的了。
王文奎不但不同意出城,反而逼迫着范鸣珂拿出更多的钱出来,临战时期,不管是军队要开拔费,招募民壮也需要用钱。但范鸣珂却以他家里所有的钱都已经采购的商品为由拒绝出任何一分钱,双方讨价还价一整天,终于在天黑前,范鸣珂答应拿出两万两银子,再加上王文奎从别的富商那里化来的四万两,终于把原先的欠饷发了下去,再出了每人二两银子的开拔费,城里的军队给调动起来。
接下来城里还要募集民壮,可是钱又已经花光了。当然,钱还是有的,不过王文奎和经手的官员把刚刚募集来的银子已经漂没了一半,自然腾不出钱来了,而府库里面的钱空空如也,没办法,得了银钱的将领就开始全城抓人,加上一些大户人家的护院,总算搞来了两万民壮,终于可以在城墙上布满了人。
劳累了一天的王文奎刚刚眯了一会,就有人匆匆过来把他吵醒,明军大部队到了!王文奎从皇太极开始就在崇文馆效力,对于战争见得多了,也并不为意。他深知攻打象淮安这样一座雄城有多困难,当年辽东几座大城,清军可都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大部分的城池都是熬下来的,并不是真正的攻下来的。他知道清军的战力比明军可是高出不止一个档次,清军都攻不下来的城池,明军想短时攻下是不可能的,只要能坚守一段时间,平南大将军自然会率兵来救。
就在王文奎还在慢条斯理的洗漱时,明军已经开始攻城了。徐复生也不挑地方,既然南门离得近,就攻南门和西南侧的水关,水关由水军负责,再辅以一个旅的步兵,而南门自然是以炮兵和步兵为主力。
南门外有一大片开阔地,建有社稷坛、山川坛,西南面还有一处教场,只要火力压制住对方的大炮,聚兵地方并不成问题,唯五的难点是濠河上没有桥,原本有一条吊桥,此时自然已经拉了起来,也就是说,想过护城河只能自己采用船运或者搭建浮桥。
徐复生与李炳添商量了一下,决定就不麻烦水军了,还是自己直接搭浮桥来得方便,正好也锻炼锻炼工兵营。
当然首先第一步就是大炮轰门,先把城墙上的敌军大炮解决了再说。如果朱大典在这里一定会破口大骂,因为南门在万历末期失火,还是在朱大典任漕抚时重修的。不过徐复生可不管这些,一声令下就开始了破坏活动。
轰击了半个时辰后,城门已经破开了一个大洞,城墙上也看不到守军的身影,随即工兵营开始了搭建浮桥的工作。这是工兵营第一次在炮火下、战事中搭建浮桥,略显紧张。
不过好歹在一个时辰后搭好了两座浮桥,随即步兵就发动了攻击,城头的防守弱得可怜,大部分守军并未经历过这种烈度的战事,加上没有文官前来督战,除了几个英勇的士兵坚守岗位外,其他的士兵与民壮在炮击时已经悄悄躲了起来。
攻城的顺利让徐复生很是意外,当然也出乎了王文奎的意料,他还在府邸内慢条斯理的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前方的汇报时,张承祖慌里慌张的跑进来,大声叫道:“督抚大人,城破了,我们快跑!”
还没等王文奎反应过来,他已经上前架起王文奎就跑,就连王文奎的帽子掉了也不知道。急得王文奎大声喊道:“二夫人、三夫人还在后院!”
张承祖哪顾得再去管王文奎的小妾,也不理他,拉着他径直从西箭门出去,翻身上马直往北而去,他知道攻城的明军来势凶猛,是他前所未见的敌人,如果不快跑,很可能就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