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发点点头,东梅脸薄恐怕还没将事情说给峰叔,不过此刻也不便提及此事,他答应了一声,匆匆赶到陈建进的饭店说了此事,并一再嘱托东梅是自己要娶的人。陈建进虽然有些诧异,但无论如何自己未来的弟媳还是会照顾好的。说完他还从家中拿出了三件丝绸的衣服,说道:“二弟,听说丝绸的衣服能防箭,你先带上贴身穿着,鞑子善射,万一中箭,好歹能捡条性命。衣角上面我让你嫂子给你缝了二两的大明币,万一有事可以用得上。”
陈建发点点头,陈建进接着说道:“我听说此次鞑子大军倾巢南下,来势凶狠,大都督也是没有办法才征召民兵北上,可见形势险恶。在战场上要想办法保护好自己,可别凭白丢了性命,唉,三弟也不知道在哪里,爹娘死后让我照顾你们,想不到好不容易把你们带大,又要上战场,愿佛祖保佑你们两个都不得有事。狗日的鞑子,真是让人不得安宁!”
陈建发也恨恨地说道:“狗日的鞑子!”
兄弟俩一下没有话,过了良久,方才说道:“你见到三弟跟他说一声,家中一切安好,让他勿念。打仗时不要冲得太前面了,命是自己的,一定要保住了。大姐前些天捎信来给他说了个媳妇,有仗打完了让他早点回来成婚。”
他们不知道,此时的陈建有已经率着自己的侦察营前突到徐州东南七十余里的吕梁山地区进行侦察工作,此时他正在一座叫凤冠山的一座石碑前面,听着手下的战士大声诵读碑上的诗文:“号令风霆迅,天声动北陬。长驱渡河洛,直捣向燕幽。马蹀阏氏血,旗袅可汗头。归来报明主,恢复旧神州。”
陈建有大声喝道:“好一个恢复旧神州!果然还是岳爷爷有气魄,今日兄弟们见了岳爷爷留下的诗碑,明日咱须得奋勇杀敌,咱也来个旗袅可汗头,把鞑子皇帝和摄政王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原来此碑正是岳飞为张浚北上抗金送行时所作,下款署名“绍兴五年秋日岳飞拜”“明嘉靖乙未员外郎张镗重勒,万历丁丑主事陈邗言重立。”等字。
众人听了陈建有的话哈哈哈笑了起来,在杳无人烟之地忽然看到岳爷爷这么一首励志的诗,让他们都激动起来,很多人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岳爷爷奋勇抗金的画面,就好像是自己与清军打仗的情形。
不过他们此行并不是看风景的,凤冠山南侧就是黄河故道,吕梁山北面就是去往淮安的官道,只要在这里设置好观察点,随时可以侦察清军的大部队行动。
这时一个战士跑了过来,说道:“营长,前面的山头发现一个寨子,里面有不少人,而且他们还是明人装束。”
陈建有点点头,说道:“走,我们去看看,有可能是义军。”
寨子位于凤冠山西侧,前面有一大片地,显然这是寨子里人开垦出来的。寨子建在山腰上,在山脚上去不远就看到了一个寨门,看上去这个寨门也应该是通往山上的唯一通道,两旁山势陡峭,寨门所在处明显宽了起来,果然是一个天然的建寨场所。
寨门上有人紧张的看着他们,陈建有上前大声说道:“我们是大明北伐军,请问寨子里是哪位义士?”
寨上人却没有回话,陈建有也不在意,此时天色已晚,陈建有吩咐战士们安排好警戒后,找了个地方歇息下来。次日天刚亮,警戒哨就来汇报,说是山上来了一个人,想跟长官见面。
陈建有吩咐将人带了过来,却是一个穿着儒衫的年轻人,见一陈建有,双手一拱说道:“昨夜太晚,不便开门,还请将军恕罪!”陈建有点点头,回了一个礼,说道:“汝等何人?因何在山中建寨?”
那人却不回答,问道:“听昨日寨上人讲,你们是明军?”
陈建有说道:“我们是大明北伐军四军,我是营长陈建有。”
“据学生所知,我大明官兵却不是穿这种衣服的。”那人显然并不相信。
陈建有摘下自己的头盔,笑着说道:“我们这是新式军服,那还能做得了假?”
见了陈奸家的发髻,那人脸上的警惕之色明显放松了不少,说道:“我们是附近的一些百姓,因不想剃发,故聚集于此。学生张万红,见过陈将军。不过学生听说清军已经攻占南京,圣上已经被押解进京,不知当今圣上又是何人?”
陈建有哈哈大笑道:“当今圣上乃是先帝太子,现在已经在南都即位,我大明不但已经收复了江南,现在连淮扬都收复了。现在我们北伐军正在准备经略北方。”
“先帝太子?据我所知先帝并无子嗣?”张万红有些不信。陈建有一愣,随即想到张万红肯定是误会了,哈哈笑道:“圣上是崇祯先帝太子,辗转逃至南方,可不是福王。”
张万红恍然大悟,随即现出狂喜之色,大笑道:“此话当真?”陈建有微笑着说道:“如此大事岂能妄言,真得不能再真了。”
张万红当即说道:“陈将军请随学生前去见我兄长,我兄长听到这个消息一定高兴坏了。”寨子里很是简陋,义军们看上去有些面黄肌瘦,不过精神尚可。
双方坐定后,张万红为陈建有做了介绍,此寨一共有三百余人,成员也很复杂,有原明军逃兵,有逃难百姓,有不愿剃发的百姓,还有一部分当地的山民,首领是原来明军高杰部的一个千户,居然还认识李元胤与马宝,这样谈起来很快就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据张万紫介绍目前徐州有驻军约五千人,其中副将王之刚领兵约三千人,徐州营中军守备柳吉涧领兵约一千五百人,以上两部分都是以明军降兵为主,辅以当地招的兵。还有一部分兵力属于分巡河务兵备道赵满星直属的亲兵,赵满星是辽东人,他手下的兵也是以辽东兵为主,战斗力相对比较强悍,不过兵力不多,差不多只有三百余人。另外还有几个吕梁、张山、夏阳、直河、刘马巡检司的兵马,差不多每个巡检司五十余人,其中吕梁巡检司史元勳的兵马就驻在山下,是寨里的最大威胁。
正在此时,一个战士匆匆过来,说道:“营长,有清兵进山,直奔此处而来!”
陈建有蓦地看向张万紫,却见张万紫脸上现出仓惶之色,显然这批兵马跟他的寨子有关系,应该不是他勾结的清军。
陈建有面色缓了缓,想了想后说道:“一共来了多少人?距此有多少路?”
“总共五百余人,按我们的脚程距此约一个时辰的路。”
陈建有点点头,问道:“张兄弟,你觉得这批清军是什么来路?”
张万紫不答他的话,问道;“二弟,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在山上的哨卡呢?”
张万红红着脸说道:“大哥,前面的暗哨都盯着陈大人他们的兵,可能把山口给疏忽了。”
张万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道:“让兄弟们准备备战。”吩咐完后,转身看向陈建有道:“陈大人,你们是在寨子里看我们杀敌,还是先撤走?”
双方又不熟悉,陈建有自然不会身处险地,万一被张万紫他们从身后捅一刀咋办,当下表示自己会带着人撤出山寨。
当陈建有带着人爬上山顶后不久,就看到一队清兵来到寨门前,而寨子里的义军也严阵以待,双方的战事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