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村里男女老幼均手持农具奔了出来,挡在马队面前,大声喊骂着:“滥杀无辜……杀人偿命……禽兽不如……不能放跑了杀人犯……”
“都是贼!”锦衣卫千户陈海突然恶狠狠的骂道,只见马队中又一军校从马上扔下一人,已被打的奄奄一息,村民一看,竟是六婶,陈海在马上用马鞭点指着地上妇人道:“此人已交代,你们中有人窝藏朝廷钦犯,赶紧把人交了出来,便饶尔等不死!如若顽抗,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只听得刷刷刷抽刀之声,当前三个军校拔刀在手,对着村民,见这架势村民们也都安静了下来,不敢做声。
只见陈海一甩马鞭抽向地上妇人,问道:“快说!是哪家窝藏了朝廷钦犯,好好交代,便饶你不死!”
地上妇人被这一鞭抽得撕心裂肺般疼痛,抱着头哀嚎呻吟了几声,也并不答话。
原来这妇人就是吴药材的六婶,一直怀恨吴药材家的婆娘不救自己儿子大柱子,见吴药材家中住进来个神神秘秘的生人,还抱了个大胖小子寄养在二丫头家,想必是吴药材想儿子却生不出,便找了这人贩子拐来个大胖小子,心里越想越恨,自己儿子没了,他却白得个儿子,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之事,便急匆匆的去城里报官抓人贩子,路上遇到瘸三儿,打问有没有见过带孩子的独臂男人,六婶虽未见过那人贩子模样,却也想把山贼往吴药材家引,干脆就说那人就在吴药材家中。等到了城里衙门口,衙役不让进,她说村里来了人贩子,衙役也懒得搭理这等村妇,随便问了句,那人长什么样?六婶便比着瘸三儿的话说是一个带着大胖小子的独臂男人。这一说可不得了,直接被衙役带进了大堂,堂上官老爷正在审犯人,旁边就坐着陈海等一干锦衣卫,听到此等消息,陈海猛的跳了起来,直接上刑审这妇人,让其带路才来到这牛头山下吴家村。六婶虽恨吴药材家婆娘,但山里同姓村民往往遇到外敌情同一家,眼见给村子带来灭顶灾祸,便趴在地上任其抽打,也不再吐一字。
陈海见那妇人不说话,心中来气,便一鞭一鞭越抽越狠。
眼见那妇人就要被打死,村民们虽都害怕,但心中均已是愤恨至极,已有胆大之人混在人群中喊道:“官家这样草菅人命,反正都是一死,跟他们拼了……官逼民反啦……”
陈海眉头一皱,也不愿引出这民变之事,但事已至此,钦犯未抓到,若还在这等贱民身上服了软,以后在衙门也便无法立足了,见只有区区二三十个村民,便心下一横,准备下令捕杀。
正在此时,忽听得山路上传来叮叮咣咣的敲锣声,其间还夹杂着杂乱的呼喊吆喝之声。
只见山路尽头渐渐出现一队人马,说是一队人马却也只是一只马和一队人,约莫二十人上下,中间骑马者身材高大,袒胸露乳,一字粗眉,环眼微睁,头发和胡子长在了一起,如野人一般,旁边两人扛着一杆狼牙棒,当前敲锣的正是那瘸三儿。
这瘸三儿为了那十两银子,回山路上一路小跑,原本一瘸一拐晃荡半日才到,这下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回到寨中,向吴大棒槌和盐帮来人禀报了吴药材婆娘所说之事,那盐帮来人听到人已寻得,甚是欣喜,从马鞍上取下鸽笼,掏出信鸽,书写概要,飞鸽传书,将消息传了出去。
吴大棒槌见为盐帮立此大功,心下甚喜,脑子一热,让瘸三儿马上传令寨中兄弟全部随他下山拿人。寨中本无马匹,那盐帮来人眼光甚是活泛,便将自己的马匹借于吴大棒槌,说不是抓人,只是寻人,莫要伤到大人和孩子,还许诺盐帮说话吐字如钉,飞鸽已发,不出半日,便会送来那一百两纹银。
这瘸三儿领了开路先锋的差事,敲起锣来甚是卖力,抬眼看到村口站满了人,以为是来迎接他们,便更是拼了命的敲,边敲边吆喝道:“牛头山武威!牛头寨威武!吴寨主武威!……”只是喊来喊去就会这么几个词,其他众人也起哄附和着,倒有些山大王出场的气势。